不等姜不复挥剑劈城，远处传来闻善兴奋的声音：“师兄！”
闻善附和：“对呢，是个很有趣的地方。”也是她心心念念想回回不去的地方。
“当然是真的！”闻善道，“你强行留我们下来，风险很大，你听说过却邪剑吧？我师兄是它古往今来的唯一一位主人，我师尊可看重我师兄了，久久没有联络的话，师尊一定会找来，到时候你这秘境可就危险了。可你要是放我们走，不但能收获我们的友谊，还能得到一座给你惊喜的城池。怎么选，有点脑子的都清楚吧？”
他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欣悦、满足，过去种种如云烟般远去消散，他几乎想要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。善善，他的善善……
下一刻闻善便跌落在地，她跟姜不复被迫分开了。
那声音沉默了会儿迟疑道：“真的？”
闻善好似没听到姜不复这句类似表白的话语，蓦地起身道：“师兄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，我不走远。”
闻善点头，纤白手指抚上姜不复的衣襟，她仰头看着他喃喃道：“师兄，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，你都会保护我，对不对？”
姜不复的动作太突然，惊动了林语和王层，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，连忙追上去。
他面前是一座城门，上书“有来无回城”。
姜不复却矢口否认：“不，它喜欢你。”他顿了顿，又道，“它是我的剑，不能不喜欢你。”
那声音骄傲道：“那当然能！只是这城池的规则我还没有摸透，我想要一个清晰、完整的规则，如此这座城池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！”
姜不复的右手忽然有光芒闪过，红色的却邪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中，他额头冷汗直冒，眼眸充血，却在下一秒持剑挥向迷雾！
闻善笑道：“我不在乎师尊怎么看我，我只想跟师兄你在一起。”
在秘境那个情趣酒店中时，他曾问善善为何疏远他，她没有给他答案，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，不曾想刚出秘境她便似乎想通了。
姜不复低头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闻善，呼吸间他鼻腔中满是她的气息，一点点勾动他的心跳。
那道声音道：“你修改我的规则！”
闻善怔怔看着逃得远远的像是怕被污染的却邪，许久都没收回视线。
姜不复杀妖并不在乎公平，他是元婴，阿妩又只是金丹，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，在姜不复手下甚至走不了几息，便被却邪剑斩杀。
倘若善善有事，他一定会彻底毁了这秘境！
一股莫名的恐慌由心底生出，姜不复蓦地起身，飞快地赶去闻善身边。
闻善简单说了跟这有来无回城的“交易”，她只说是这座城池放了他们，换来他们不报复。
他们一行人在里头也没有吃太多苦头，众人没有意见，启程离开此地。
却邪有灵智，却说不了话，它只能传递给姜不复着急和抗拒的情绪。
姜不复收回却邪，回到闻善身边，而林语和王层也已被送出，正有些茫然，在看到闻善和姜不复之后，急忙赶过来。
那声音道：“我才不要跟那个人修说话呢！你快点告诉我剩下的规则！”
这个怀抱热烈又令人安心，闻善很想多感受一会儿，但考虑到正事，她只能道：“师兄，秘境果真有灵智，他找我说话了，他真的很害怕我们太清门，因此愿意放我们离开。还有那狐妖，他也会放出来，这回师兄我们可不能让她跑了！”
闻善见好就收，放缓了语气道：“我跟我师兄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？放我们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闻善看到了突破点，便道：“这还不简单吗？我们可以做个交易，我帮你完善规则，你放我们离开。”
闻善慢慢擦去强逼出来的泪水，她想不管姜不复有没有看到她哭，能让他看到这泛红的眼眶就足够了。
姜不复蓦地转头看去，只见闻善正朝他快步跑来。前一刻的担忧迅速退却，他急忙上前，在闻善反应过来前一把将她抱入怀里。
闻善没有移开视线，她在慢慢习惯这样的血腥。她甚至在想，死在却邪之下，会是什么感觉？
姜不复先是一愣，随即眼角眉梢都染上喜色：“善善，你考虑好了？”
焦躁的情绪一点点积压，似要冲破胸腔，隐隐的，他似乎开始感觉到了跟却邪剑的那一点微弱联系。
那声音沉默了会儿似在思考，过了会儿才迟疑道：“你们出去之后，不会转头就来劈了我吧？”
闻善恢复灵力后还没来得及修缮自己的身体，她的感觉没错，内视后她发觉自己的骨头确实有一些裂纹，好在并不严重，灵力修复一圈便好了些，要不了几天便能痊愈。
闻善在他面前坐下：“师兄，你之前说却邪剑不肯给我摸是害羞，那现在呢？能不能让我摸摸？”
接下来一行人并不赶路，离开有来无回城一些距离后便找了个地方休息。
姜不复睁眼看来，面容瞬间柔和下来：“善善，什么事？”
是因为善善的威胁，这秘境才会将她带离他身边？她可会有事？
却邪剑柄在姜不复手中，而它的剑身正在剧烈地抖动着，任谁来看都知道它是不肯给闻善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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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善理直气壮：“是我逼你改的吗？你瞎改能怪我？”
她起身打算回去，却见姜不复已出现在她身后。
那声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：“好，那我就放你们出去！”
就像是经过了长久的思索终究放弃了什么，她忽然道：“我真的没事，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。”
姜不复望着闻善的背影，想追上去却又作罢，他看着手上已完全安静下来的却邪，神情冷厉：“为何如此对善善？”
姜不复僵硬了片刻，心跳骤然加快，他的神智好似逐渐迷失在唇上的柔软中，身体抢先神智一步搂住闻善，让她不至于那么吃力。
闻善话音刚落，原本在城墙远方的浓雾忽然奔涌而来，以着要吞噬他们二人的架势瞬间将二人淹没。
姜不复却不信，只声音愈发温柔，令人安心：“善善，不管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，我愿为你做任何事。”
那声音道：“不行！你走了我这里怎么办？我喜欢这个新鲜的城池！”
他的声音愈发温柔：“善善，它不会再躲了。”
收费处竟不见了，城门处空空荡荡，一个人都没有。
闻善好像遮掩般低头，迅速擦去眼角泪光，低声说：“没事。”
闻善忽而踮起脚尖，蓦地吻上他的唇。
关押他们的地方有吃有喝有的睡，除了不能出去，比在外面没吃没喝过得要好。他们就在里面待着，直到被放出秘境。
她叹了口气道：“唉，那是我回不去的家乡……”
姜不复背着闻善走得也不慢，二人很快回到了城门处。
那道声音不说话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闻善气到。
姜不复对她是真的够好了，愿意竭尽全力保护她，同时也愿意听她建议而非一意孤行。
“真的吗？”闻善怔怔看着姜不复，像是在纠结着什么。
姜不复沉默，但他并未说什么，唤出却邪，紧紧抓在掌心，递到闻善面前：“多摸摸便不会害羞了。”
闻善却一脸骄傲：“那还是因为我们太清门的威名，我只是狐假虎威罢了。”
姜不复只觉得闻善这孩子气的模样令他心痒，他刚想抬手摸摸闻善的头，就察觉到了狐妖的踪迹。她刚被放出来，还未来得及隐匿，他便遗憾地收回手，示意闻善待在这里，径直走向尚搞不清状况的狐妖。
迷雾中辨不清方向，他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，只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下沉。
他又坐了会儿，迟疑片刻，终究还是探过神识去看闻善在做什么，这一看他便坐不住了，他竟发觉她在哭泣。
“善善，怎么了？”他面露担忧，声音又柔又缓，像是怕吓到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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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善气急，骂道：“你这个秘境你是不是玩不起！自己设置的规则，我们都按着你的规则来，眼看着我们要出去了你还耍赖！”
迷雾中，一道稚嫩的声音不服气地说：“你才是在作弊！”
闻善和姜不复这边的故事就丰富了许多，不过闻善这个主讲人只说了一些能说的，什么晚上一起住的是情趣酒店，还差点亲了的事她自然一概不提。
那她就再努力一点，将这场戏演得逼真一些，当一切尘埃落地，他能少一些痛苦。
闻善久久地看着姜不复，她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赶来的林语和王层。
姜不复不想再看到却邪，径直将它收回。
闻善只作未见，径直伸手摸向却邪剑身。
最后林语感慨道：“倘若可以随意进出，那秘境倒是颇有意趣，我从未见过哪个地方有那等民俗。”
“善善，你没事。”他紧紧拥住她，声音轻柔如羽毛划过。
林语和王层在一边低语，闻善看了姜不复一眼，他正在打坐，她微微吐气，慢慢走到他跟前。
闻善笑了，衣襟上的手往上绕过他的脖子，将自己固定在他身前。
闻善心中一动，能沟通就好，她故作生气道：“我怎么作弊了？我做的事都符合规则，你可别污蔑我！”
“我愿对天起誓。”姜不复道。他不愿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，心脏某处似乎在抽疼。
姜不复看着闻善这失落的模样，沉下眉眼，扬手再度将却邪招入掌心。只是这一次，他握着的却是却邪的剑身，这导致却邪不敢乱动，怕割伤自己的主人。
闻善提起的心终于放下，她又提了一句：“不要告诉我师兄这里是依托我的记忆创造的，不然交易无效。”
他专注于那一点点联系，愤怒与担忧是养料，将那点细弱联系一点点增强。
然而不等剑气碰到迷雾，这迷雾便像是活着一般迅速散去。
姜不复蹙眉，怕割伤她，正要挪开却邪，它却趁机挣脱逃远。
闻善连忙道：“当然不会！我相信以你的见识一定能看得出来，我脑子里的这些东西，就不是这个世界的……我还想着将来有机会再来你这里重温呢，怎么会让师兄毁了此地？”
闻善不太明白这秘境的运作原理，便问道：“我不在，你就再不能创造跟这个一样的城池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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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竟已在城外。修为恢复，衣着复原，储物袋也在。
当闻善绞尽脑汁把现代文明的各种规则说给秘境听时，姜不复正在迷雾中搜寻闻善的踪迹。
而姜不复也没有遮掩，他知道没有必要，善善总要看到这些，她自己也不排斥。
姜不复嗯了一声，又抱了数息才松开闻善，他垂眸看着闻善，轻笑道：“善善，你总是很有办法。”
路上两边交换了在秘境中的遭遇。林语和王层在进入秘境后不久便相遇了，里面古怪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，只是想办法寻找姜不复和闻善二人，就这么到了晚上，他们就被衙役抓走了。
这个问题姜不复根本不用思考，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想的，只笃定又郑重地说：“是，有我在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。”
闻善望着姜不复，忽然问道：“师兄，它不是害羞对不对？它不喜欢我……为什么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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