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，晏为炽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：“人找到了，送医了，没生命危险。”
陈雾愕然：“你不躺了吗？”
“我最近做梦梦到我哥，他说他没有死，还叫我好好的，”
陈雾安静地窝在他怀里。
陈雾看出戴柯不想回答，便不再打听了。
陈雾很茫然：“我没签啊。”
姜禧真的就是自己说的那样，问完就走了，格子披肩拢着瘦弱的肩膀脚步缓慢。陈雾怎么会对曾经喜欢过爱护过的人，他的弟弟那么绝情，配方跟药材他都有，怎么能一样都不给，也不透露。
陈雾呆了下：“是吗，可能是心态比较好吧。”
陈雾却能接下去：“我让她怎么想的，就怎么说。”
姜禧不知道陈雾能不能听得见，她咳嗽着，“他让我开心起来，说会回来保护我……”
陈雾听到这句，望了她一眼。
陈雾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的家人。
他戏谑地说：“吃什么仙丹妙药了。”
陈雾连忙关掉电视：“阿炽，戴柯出事了！”
余老：“没事。”
这是晏为炽第一次没有避着陈雾。
“不躺了。”戴柯不在意地抹掉手背上的血珠，伤得很严重的脸上露出难看却轻快的笑容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，“机会难得，不能不利用。”说不定成败就此一举。
姜禧知道是昨天的事暴露了，这么快，都怪那伙救走戴柯的人。
听筒里是戴柯虚弱的求救：“陈雾……救救我……陈雾……啊——”
陈雾坐回床上，嘴角抿得紧紧的。
那伙人来历不明，查不出丁点线索说明是个雷不能碰，所以她没让私家侦探追查。
“明川，我爸可能要打死我……你快点来接我……他为了一个贱|人，那么大岁数还相信真爱，他疯了，他会打死我的。”
陈雾不怎么开玩笑，他想了想：“如果我不是同性恋，我会欣赏覃小姐，男女的那种。”
身后传来姜禧的声音，莫名其妙地说：“是你指使的吗？”
惨叫声后是疑似手机被砸坏的惊响。
覃小姐背对门口躺在床上，黄遇等了会，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就走了。
小的一头雾水，老的也半斤八两。
直到她没等来陈雾的回应，她才去看手机。
小包里的手机在震，姜禧没有理会。
“我想要共同话题，我的同学，老师，教授，同事都可以给我。”陈雾说，“我为什么一定要从覃小姐身上找，我们可以聊别的不是吗。”
余老：“那我不管。”
陈雾从被窝里站起来，晏为炽没了柔软暖和的肚子依靠，直接摔到了床上。
黄遇若有所思，他听到陈雾说，“覃小姐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陈雾站在讲台左侧的电脑前，他调出教授待会要用到的知识点，迅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就穿过教室走了出去。
“我就是来问问你，没有要在教室影响秩序的意思，我还要脸。”姜禧淡淡地说，“我现在是季太太，一言一行都跟明川挂钩，我是依附着他的。”
教室外面还有学生，陈雾脚步不停。
陈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……
她想不怀疑陈雾都难。
黄遇咂嘴：“你怎么都没变过。”跟在西德那会儿当小保安的时候一样。
陈雾一脸“你怎么大惊小怪”的表情：“我是同性恋，我也欣赏她，朋友的那种。”
陈雾的眼睛慢慢睁大：“你，”他轻声说，“你是不是被……”
陈雾打算晚点再找戴柯，他让晏为炽把他送到学校，上午跟着教授去高校授课。
“覃小姐脖子上那个小瓶子里的草，”陈雾轻飘飘地说，“我在种。”
陈雾：“我还想送两珠给我的朋友。”
黄遇扯嘴皮子：“小提琴跟林业有共同话题？”
戴柯没承认也没否认，他不敢说出真相，不是廉耻心作祟，而是不知道陈雾会怎么看他。
晏为炽没醒。
黄遇刚把自己说服成功，未婚妻的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。
姜禧和以前不一样了，以前她对着陈雾总要大喊大叫，这次没有，她一路跟着陈雾走到教学楼后面。
加上当年她稀里糊涂的成为陈雾跟明川分手的那把火，她不认为自己是小三，但陈雾肯定不会那么觉得。
“我妈妈出家前没有征兆，很突然。”姜禧说，“她跟我爸爸几十年的夫妻，好好的就失望了不要家了，我先前不明白还怨她，”
黄遇的手机掉到了地上：“晏氏的项目要签沾血的保密协议，你也敢说？”
“这么紧张。”晏为炽搓了搓他冰凉的手，塞进背心里贴着自己的腹肌，“戴柯给了你什么。”
什么憨厚的老实人，狗屁。
晏为炽弯腰把他穿反的鞋脱下来：“别急，我让人查查。”
陌生来电打乱了温馨的氛围。
“不是你吗？”姜禧自问自答，“那就不是你吧。”
陈雾挂了电话，转身对上黄遇看似不关心，实则很关注进展的漆黑眼神，“我打过招呼了，过几个月就能给你，到时候你送到覃小姐手上，不要把我说出来。”
陈雾拿掉头上的毛巾放在椅背上面，垂着眼睛抓了抓已经半干的头发。
现在怎么办，姜禧在阳光明媚的天气打了个寒颤，抖着手打给她的丈夫。
黄遇的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，现在是要怎样，聊表谢意？对陈雾？
之后他才进了房间。
姜禧又想到了她的婆婆，她透过视频看到了那位昔日的首城名媛，很苦命的女人，那种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感让她不寒而栗。
她昨天雇人把那个戴柯教训了一顿还是压不下那股愤恨，不顾身体的虚弱找来了这里。
未婚妻在浴室摔了，起不来。
夜里陈雾还在看电影，晏为炽趴在他肚子上睡着了。
戴柯挂着水，一张漂亮的脸几乎面目全非，十根手指甲也是伤痕累累满是挣扎的抠抓痕迹，他面对陈雾关心的试探，一个字都不说。
姜禧脸上一慌，她强自镇定：“爸爸，出什么，”
晏为炽抱着他摸他肩背，通过电话叮嘱底下人办事，完全不同的性情语态。
“很快的。”晏为炽安慰陈雾，“相信我。”
以前担心陈雾多想，质疑他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，此时就没这个顾虑了。
陈雾：“那我跟别人说了。”
他早查过了，但是搞不到手，只能等黑旳拍卖。
“同学友谊吧。”陈雾说。
电话一接通，姜禧就听到了父亲震怒到近似癫狂的吼声：“给我滚回来！”
其实他健康得很，体检比那些人做得勤快多了，也严格多了。
一个本该在坐月子的人，竟然出现在了这里，她戴着口罩跟渔夫帽，长发随意扎成低低的丸子头，看着既年轻又沧桑。
脸被拍了下，他才定了定神，说了戴柯的情况。
谈不上多精致，却让人移不开眼的手指在发丝里穿行。
突兀的开场白。
戴柯摸胸口，没摸到十字架，被扯掉了，他忽然拽下输液针爬起来。
陈雾说：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黄遇大马猴似的跑过去，抬手想捂他的嘴又刹住车放下来：“大哥，饭可以乱吃，话不能乱说，你别害我！”从前他说炽哥最讨厌醋了，吃饺子都蘸酱油，后来脸就有多疼。炽哥整个就是醋王在世，什么离奇的醋都吃。
余老：“是吧。”
陈雾清早就去了戴柯那儿。
陈雾陪了戴柯一会，说：“是意外吗？”
“没……”
陈雾：“我自己偷偷种了一批用来做研究的。”
晏为炽在诊所外面，让陈雾一个人进去的。
说不出口。
这个想法已经在姜禧心底徘徊了很久，只有一点怪罪，更多的是好奇跟想不通，因为她做不到。
黄遇刷手机：“说呗。”
“只差最后一步。”戴柯含蓄又直白，“那伙人争谁第一耽误了时间。”
林科大那么多院系那么多学生，也就陈雾跟他聊得来，不怕被他“传染”什么病。
“事”这个字实在是没法讲出来，余老在背着儿子吃糖，他悉悉索索地剥着糖纸：“宝儿啊，每一株都有编号，少一株你就要，”
黄遇吃瘪，以前怎么没发现陈雾这么能说。
陈雾只顾穿鞋。
私家侦探查到了她爸的秘密，一把年纪学人玩金屋藏娇，还是一个男的。
林科大的学生，陈雾的朋友。
黄遇在未婚妻的房门口伫立片刻，咬牙联系酒店的经理，让一个举止稳重的女工作人员进去给她穿了衣服。
戴柯牵动唇上的伤口，疼得连连抽气：“陈雾，替我谢谢你男朋友。”
晏为炽无所谓：“到时你自己问。”
哪怕没有感情了，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，那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。
“怎么，你要和她过日子？”黄遇没管住嘴，说完就嗖地去看浴室方向，炽哥在里面，没听到。
挂了。
黄遇：“……”
出乎意料的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看到了姜禧。
陈雾悬着的那颗心落了回去：“谁干的啊……”
陈雾点点头。
黄遇心道，我看是炽哥替你负重了。
陈雾：“啊？”
陈雾走到窗边打电话：“老师，‘长宁’项目组都签保密协议吗？”
黄遇叉着腿坐，上半身往前压低，盯了陈雾一会儿：“你跟我未婚妻说什么了？”
晏为炽坐起身，黑色背心外是流畅的肌肉纹理：“怎么了？”
晏为炽沉默几瞬，亲亲他的眼睛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戴柯说：“这里是私人诊所，考虑到了我的隐私。”
陈雾看手机：“你能走了吗，我要回教室了。”
黄遇挑高了眉毛：“就这样？”
“陈雾，你可以冲我来的。”姜禧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里流淌着悲伤，“为什么要把别人牵扯进来。”
浴室的水声响了半天还没停。陈雾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擦擦：“黄遇，有个事……”
“大晚上的，”晏为炽闷哼了声，他歪着脑袋去握陈雾的脚踝，没握到。陈雾已经跑下了床，急急慌慌的。
余老：“你不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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