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见确实没人注意到他,周启跑得更麻溜了。他转的圈子越大,留给韩仁和君歌的时间就越多。
甘露殿上,苏辰从怀中掏出来一本账册。
“长话短说。”苏辰道,“内侍省袁风,侵吞赈灾银两一百六十万两,侵吞税银三百九十万两,以及通敌叛国,这案子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移交给在座的哪一位?”
周益龙怔住了。
袁一也愣住了。
“就这?”半晌,周益龙回过神。
好家伙,他演得这么卖力,还以为苏辰要讲一个多宏大、多要命的故事,结果一句话就完了?
“就这。”苏辰边说,边看了袁一一眼,“事关重大,御史台一家审不了。”
“审的了!”周熏一口接过话茬,死死咬住御史台,“监察百官的御史台接手,合情合理。”
这烫手的山芋,多一家介入,周熏屯兵一事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。
只要让御史台吃下这个案子,那苏辰定会顾及君歌性命,不敢对他轻举妄动。
他必须让御史台接下去。
但显然,御史台有自己的打算。
“陛下。”彭应松拱手,面露难色地瞧着袁一,又看看周熏,摇了摇头,“这……应该审不了。”
话一出口,关风几乎是习惯性的冷嘲热讽:“哟,彭大人又开始和稀泥了?”
“哎呀,我说的是真的。”彭应松一如往昔,十分诚恳,“圣上,您想想,这么多银子,还通敌叛国,这种案子我们御史台二十多年都没办过了,没有经验啊!”
言外之意,这二十多年来都是袁一处理的,他比较有经验。
不愧是彭应松,苏辰想要什么样的结果,他总是能悄无声息地促成。
果不其然,话音刚落,目光都落在了袁一身上。
袁一后背紧了,这才反应过来苏辰的目的。
他仍旧皮笑肉不笑,不得不颔首笑言:“袁风乃是老奴养子,虽然老奴办些个通敌叛国的案子很有经验,可这涉及养子,按律令当避嫌,老奴插不上手,只能给提点提点。”
要的就是他插不上手这句话。
但袁一怎会坐以待毙?说到这,他故意“哎呀”一声,“苏大人,您这证据管用么?”
一旁长榻上的周益龙,冷冷看着袁一。他深吸一口气,适时的端起一副架子,指着苏辰:“啊对!管用不!要是不管用,还是袁一办了放心。”
瞧着周益龙,苏辰点了下头,侧过身,冲着殿外唤道:“带上来。”
门外极静。
袁一笑意更深。
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,殿外天光大亮,就是不见人影。
苏辰的手攥成了拳。
此时,就连彭应松也预感到事态不妙,垂首暗中想法子,想让苏辰全身而退。
周益龙身旁,袁一颔首站在龙柱前,丝毫不怀疑这场对峙的胜负。
有的人,活着是证据,死了就是尸体而已。
和他斗,苏辰只能算个乳臭未干的兔崽子。
半晌,苏辰抿着嘴回过头,拱手行礼。
如此状况,他就不得不将案子交给袁一了。
“陛下。”苏辰道。
但周益龙没理他,伸着脑袋看向殿外,缓缓站了起来:“这……朕的皇宫,现在传个上殿的令,都要这么久了么?”
苏辰一滞,他回过头。
殿门之外,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,一手擦着面颊上的血,一手架着伤了腿的锦华,逆光如剪影,将她送上了甘露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