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君大人是想说,比起中立的御史台,这‘目中无人’的帽子扣在苏某的头上更加合适?”苏辰坐在紫檀木的书案后,冷冷睨着君歌。
自打被君歌拿捏了之后,苏辰这两日的气都不太顺。
只埋汰了这么一句,便抬手挡着嘴角,咳咳的咳嗽了起来。
再回身,就见桌上放着一小包糖,与上次的那一包样子差不多。
“我托人寻的梨膏糖。”君歌说,“镇咳化痰,效果很好。”
苏辰瞧着桌上的糖,气息更是不顺。
“本身身体就不好,还非要置气,你是小孩子么?”君歌见他脸黑如墨,勾唇一笑,直接侧身坐在了苏辰的书案上。
“反正现在你也没有能拒绝的权利。”她将案宗放在苏辰面前,两指按着,推到了苏辰的身前。
顺着她不断向前的手指,君歌探身前倾,笑的格外灿烂:“有劳苏大人了。”
苏辰一个中午都觉得窝火。
他抬手支着自己的额头,手里翻阅案宗的动静故意放的很大。
谁能想到步步为营,一向都是在算计别人的六扇门门主、青龙卫大阁领,如今居然栽在一个女御史的手里。
于情,她是君维安的养女,苏辰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来。
于理,伪造假案,掉以轻心的小看了君歌的他,有错在先,把柄被拿捏的死死的。
这人,杀也不是,不杀也不是,苏辰此时只觉得引狼入室,骑虎难下。
想到这里,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,手心中放着一颗刚刚拨开的糖。
那深棕色的扁圆梨膏糖,静静的躺在君歌的手心里。
苏辰睨着那颗糖,深吸一口气,顿了半晌,才伸手拿起,塞进了嘴里。
还好,糖是甜的。
画师的案子,本身十分清晰。
京兆府两日前,就接到京城里有名的画师刘乐思的报案,说自家府苑被窃,丢了五十多两白银,还有一包特殊的碎桃酥。
那碎桃酥是刘家家仆从点心铺子里买回的剩残渣,刚刚拌了大量的夹竹桃粉末,准备做耗子药用的。
她没来得及撒出去,放在灶房门口,就只是上个茅厕的功夫,回来就不见了。
当时,刘家担心那偷银子的贼顺走了那包碎桃酥,更担心他饥不择食,把那碎桃酥吃进嘴里去。
于是刘家赶忙报官,沿途还张贴了不少告示。
可事与愿违,那个“贼”还是死了。
但麻烦就麻烦在贼的身份上。
他是门下省孙建的儿子,孙家怎会善罢甘休。
苏辰和君歌往刘家去的路上,路过京兆府时,瞧着孙家人将尸体用麻布盖着,堵着京兆府的大门,声泪俱下的控诉着。
“大人!求您为我家小少爷做主啊!”
“那刘乐思以剧毒行杀人之实,理当严惩不待!”
“他竟还污蔑我们小少爷偷窃!此等恶人如若不究,天下哪里还有王法啊!”
君歌骑在马上,与苏辰远远望着焦头烂额的京兆府尹,看着立在一旁写着“还我命来,血债血偿”的牌子,皱紧了眉头。
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高呼:“他何止要偿命!他还要赔偿我们孙家白银千两!不然!我们跟他没完!我们和他拼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