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睡姿如她的性格一样,大大咧咧,四仰八叉,半条腿都甩在外面。
苏辰嫌弃的白了她一眼,伸手将沈杭手里的瓦片扯了回来,直接扣上,轻声道:“走。”
说完,径自起身。
沈杭愣了一下。
月色之下,屋檐之上。
苏辰那清冷的气息与无边的夜色融在一起,似高山白雪,明明如月。
他脚步轻快,在硬山式的斜面屋顶上如履平地。
“交给柳南能行么?”沈杭轻功跃起,跟上了苏辰的脚步。
“她醒不了。”苏辰面无表情的说。
闻言,沈杭震惊:“你给她下蒙汗药了啊?”
就见苏辰不语,脚下不停。
这意思,就是真下了。
“好家伙!”沈杭咂嘴,“为了你这案子,我可也是两日没合眼了,你倒是也给我下一回,让我睡个好觉啊!”
苏辰冷言:“聒噪。”
“哎哎哎!”听他这么说,沈杭的话和意见一样多,“你这过分了啊,白日里与君大人聊天的时候侃侃而谈,还能开几句玩笑,怎么同我说话的时候就这幅样子啊?咱俩关系明显更……”
话没说完,苏辰一张手拍进他嘴里两颗糖,成功的堵上了沈杭的嘴。
飘香苑内,自知没有退路的秋生,长发凌乱,手里一把唐刀,与陈海带来的衙役们对峙着。
她站在楼梯半层的平台上,身旁帷幔在夜风里飘散着。
她身后是巨幅百美图,却在深沉的夜里,分外可怖。
陈海双手张开,举在胸前,反反复复的说着:“别冲动,别害怕,别想太多。”
他喉结上下一滚:“你还年轻,路还长,咱们有话慢慢说啊。”
秋生一身对襟的血红色纱衣,扬起唇角,自上而下睨着陈海的面颊:“有什么好说的?”
她说:“陈大人,你要的不就是个杀人偿命,血债血偿的结果么?”
陈海愣了一下。
他也以为,他要的是依法办案,要的是公平公正的断案结果。
可此时,他不知为何,满脑袋想的都是:先活下来,活下来再说!
即便眼前的人是个双手染血的罪人,是个在陈海眼里,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可恶的恶人。
“你还年轻啊!”陈海心中焦急,“你当时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得已的情形,若真如此,万不至于以死抵命啊!”
却见秋生哈哈笑起,抬手撩了一把额前碎发:“陈大人,你好有意思。”
陈海后背僵硬,注视着她邪魅猖狂的笑容。
一个与他女儿一般年岁的青楼花魁。
一个与本可以弹琴为生,平静度日的少女。
她挺胸抬头,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犹豫,用最美的笑,说出最绝望的语言。
“陈大人,若真是突发情形,逼不得已,我怎会提前那么久……”秋生鼻翼微颤,笑意越发寒凉,“我怎么会准备了那么久,花那么大的价钱,才得到那一瓶毒药?!”
她抬手,唐刀的刃,指着陈海诧异的面颊。
秋生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语言,如盛放的鲜红彼岸花,大声而清晰的怒吼:“我就是要他死!我就是!为了送他下地狱,才活到了今天!”
“那就动手吧!”苏辰高呼一声。
飘香苑里众人皆是一惊,回眸望去,就见黑衣上绣着蓝色云纹的男人,披着鸦青色大氅,自门口大步而入。
他步伐如风,满面冷漠。径直踏上台阶,直冲秋生而去。
秋生白了脸,端着唐刀的手颤抖起来,连连后退:“别过来!”她吼,“你再敢往前半步!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,看着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苏辰,秋生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