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部长带着人来到镇子外。
左旋正带着高叔，和送货的人谈价钱。
他的余光偷偷看了眼远处。
左旋发现了监视他的人。
之前杨部长没让人靠近，确定他有问题后，杨部长打电话让这边的同志先盯死他，自己带人往这赶。
在他没到之前，几名同志来到左旋的四周，近距离盯住了他。
左旋是专业特工，在特训班做过教官，远处的时候他没发现，这些人一靠近便被他察觉到了异常。
他暴露了，此时他至少发现了四个不同方位盯着他的人。
苏北的同志没他想的那么差，左旋没有慌张，更没有着急。
“高叔，这批货不错，我全要了，你陪他们先放起来，我出去一下。”
“行，你去吧，这边交给我。”
高叔笑呵呵应道，左旋是老板，他想做什么都行。
出来后，左旋径自朝着一人走去。
那人正装作吃路边的面条，注意到左旋出来，他并没有抬头，以免被发现。
“同志，请帮我联系杨部长。”
左旋坐下后，低声说道，他不能公开被捕，动静太大，一旦被楚凌云知道，就算身份没暴露他也要完蛋。
军统不会留下一名被俘虏过，并且没有汇报的人。
他主动泄露身份，便是避免这种情况。
王书记和杨部长认识，是朋友，给他说过相认的办法。
吃面条的同志手一紧，不过还是抬起头，装作迷茫的说道：“什么杨部长，我不认识。”
“你告诉杨部长，橙子不好剥，他就会明白。”
左旋说完便起身离开，回到高叔那边，高叔正在镇子上唯一的旅馆内，说是旅馆，其实就两间客房，非常简陋。
监视的同志很是惊讶，注意到他没出来，立刻起身朝镇子外走去。
他确实是杨部长的人。
“橙子不好剥？”
杨部长刚好带人进来，听到汇报很是震惊。
七年前他曾经闹过一个笑话，把橙子当成了橘子，拿起来就剥，结果剥的不成个，弄的一手都是。
橙子确实没那么好剥，特别是第一次剥的人，很容易便把橙子的汁水挤出来。
当时橙子是他战友老王拿来的，还笑话他把橙子当成了橘子。
那是他第一次吃橙子，之后也有过，但是极少，再没有闹过这样的笑话。
这个特务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，他和老王什么关系？
“先不要动手。”
杨部长立刻下命令，想了下，对来汇报的同志说道：“走，你带我去见他。”
“部长，这样不适合。”
身边的同志急忙劝，那人是伪装，明显是特务，部长单独去见，万一他有歹心，部长可就危险了。
“没事，我有分寸。”
他剥橙子的事只有他和老王知道，别人不清楚，此人能说出这件事，至少不是特务。
除非老王叛变。
这种可能性极低，老王身份重要，他若真出了事，组织一定会通报给他们。
更何况他和老王的关系很好，不管是否出事，他都要会一会这个人。
杨部长坚持，其他人没办法。
两人一起走进饭馆，到了后院。
左旋已在那等着他们。
“我姓杨，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杨部长冷冷问道，他的手一直拿着枪，身边的同志也是一样。
“杨部长，能不能单独在屋里聊？”
左旋笑了笑，高叔已经被他支走，屋里没人。
杨部长没说话，让身边的人在外面守着，自己进了房间。
“杨部长您好，送您橙子的人叫什么？”
左旋是第一次见杨部长，又没有接头暗号，必须先确定对方的身份。
“王二狗”
杨部长说出了一个名字，他留了个心眼，说的是王书记小名。
左旋心里放下了心，王书记真的告诉过他这个小名，杨部长喜欢拿他的小名开玩笑。
“杨部长您好，我叫左旋，代号昆仑，民果二十二年受组织委派，打入军统杭州特训班，目前在军统战情组工作，这次被战情组组长楚凌云派到苏北，秘密调查军统特工黑虎被捕一事。”
左旋表明身份，其实杨部长身份是假的可能性很低。
这里是苏北游击队，不是别的地方，一般的人冒充不了杨部长，更不用说还来见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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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真是我们的同志？”
杨部长猛的一愣，来的人的确是特务，但却是自己的同志。
其实之前他想到了这点，否则无法解释他能知道自己和老王的事。
不过真证实了，他依然很震惊。
“没错，您可以随时联系老家，验证我的身份。”
左旋点头，杨部长仔细打量了他一眼，立刻说道：“昆仑同志，我暂且信你，你先在这等着，我马上去验证，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，另外你携带的武器要全部交出来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左旋爽快答应，他就带了一把手枪，这里都是自己同志，放不放在身边不重要。
仔细检查了房间和左旋的身上，确定没有其他武器，杨部长匆匆离开。
延州，柯公收到了苏北的电报。
左旋被发现了，同时他也发现了要来抓自己的人。
他很聪明，及时泄露身份，避免公开被抓。
柯公脸上带着笑容，左旋不知道，就算公开被抓也没事，楚凌云会帮他做掩护，都是自己人。
柯公的回电，杨部长很快看到。
“昆仑同志为自己人，可以信任，他的身份为绝密。”
回电内容不多，杨部长看完后顿时放心。
绝密，意味着昆仑的身份不能告诉别人，只能他一个人知道。
原来他是打入军统的内线，而且在战情组这么重要的地方，难怪上面会特意表明绝密。
杨部长做的是情报工作，早就听说过楚凌云
在中国，做情报工作的人没有不知道楚凌云的存在，不过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。
“昆仑同志，你好。”
重新回到饭馆，杨部长单独进入房间，热情的握住左旋的手。
“杨部长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左旋笑道，看来杨部长已经验明了他的身份。
“不麻烦，真没想到，果党的狗特务派你过来，哈哈，他们肯定想不到，你是我们自己人。”
杨部长很高兴，有自己的同志在军统，以后可以得到更多关于军统的情报。
军统不是他们的主要敌人，不过军统这几年发展的太快，做的很好，常校长不会放着这么好的刀，他们和军统迟早会对上。
这点认知杨部长还是有的。
“杨部长，麻烦您秘密把我带过去，正好我有些事要和您聊聊。”
“没问题，我让马车过来，一会你直接上车。”
杨部长一口答应，同志的安全最为重要，有了柯公的回电，他现在再没有任何担心。
都在传闻，军统的楚凌云多么厉害，抓了多少日谍，打的日谍节节败退，立下过非常多的大功。
现在看来，不过如此。
他们的人潜伏战情组三年，楚凌云没有任何察觉，不断重用，以后楚凌云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。
相对比兔同志，楚凌云差的太远，就他还想查到兔同志？
做梦。
回到镇子外锄奸组的分部，杨部长立刻给左旋安排了个隐秘的房子，划定了安全区域，不让人随便进出。
他可以对楚凌云的能力质疑，但绝对不会轻视对方，更不会主动犯错。
万一楚凌云同时秘密安排了其他人过来，昆仑同志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，再随意外出，很容易便会暴露。
“杨部长，您太厉害了，黑虎藏的那么深，又有替身，甚至杀了知情的人灭口，您竟然还能找到他，佩服。”
左旋对杨部长伸出了个大拇指，他是真的敬佩，反正他做不到这么好。
杨部长脸色微微一红，其实案子根本不是他破的，他之前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，若是依靠他，没有破案的机会。
不过兔同志的存在同样是绝密，哪怕有一些人知道也不能随便外泄。
左旋在潜伏，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同志，而是没必要告诉他。
多一个人知道，就会给兔同志多一份风险。
“过奖了，你这次回去怎么给他们交代？”
杨部长转移话题，左旋回道：“明天我就回去，隐瞒今天的事就行，把之前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上报。”
左旋将自己这些天看到的，听到的，全部说给了杨部长。
这是他来和杨部长谈话的真正目的。
让杨部长帮他参谋下，哪些能说，哪些不能说。
“昆仑同志，你确实优秀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查到了这么多，我们的工作还需要加强。”
杨部长微微点头，左旋说出了很多的东西。
除了日本人之外，还有这边的部分布置，百姓的情况，士兵的状态，以及这边的生活，收入，有哪些厂子。
左旋真找到了不少。
“这两个不要说，其他都没问题。”
杨部长听的很仔细，有些东西瞒不住，况且昆仑同志来了一趟，不带点有用的东西回去无法交差。
这些明面上能够看到，查到的东西，可以让他回去汇报。
包括六名日本医生。
他去掉的两个地方属于军事秘密，没想到被左旋看了出来，这俩隐藏住，其他没什么。
“好，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左旋点头，他明白自己回去该怎么交代了。
这次确实有一些收获，要是什么都带不回去，容易引起楚凌云的怀疑。
他不是无能的人，跑到红党的地盘，什么也没带回去，几乎是不打自招。
这些情报里面，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六名日本医生，而是被服厂。
游击队不少人的军装，被褥等等，都是被服厂生产，是个大厂子。
大厂子需要的人多，来来往往不少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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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旋注意到厂子的人数，生产规模，甚至注意到了他们收的原料，以及运出去的东西。
具体数量不知道，以后可以细查。
通过这些数据，能够推断出很多有用的情报。
最重要的，黑虎怎么暴露一事，左旋没能查到。
是真的查不到，这边的人就没谈过这件事，根本不知情，左旋不可能找人就问，查不到很正常。
就算楚凌云派赵三过来，也别想查清楚。
他不会直接打听姜成凯的情况，那样相当于自投罗网。
一个外来人打听内奸，他是嫌自己不够显眼吗？
哪怕赵三过来，同样不会这么做。
左旋晚上没住杨部长这，他回了饭馆的客房。
明天他就要离开，今天依然要住在这，就算真有人来核实，他也是住到最后一天才走。
带着收来的药草，雇了两辆马车，第二天左旋一早便出发。
杨部长没来送他，不过却在远处看着。
他在游击队还好，这些在外潜伏，特别是潜伏在敌人之中的同志最不容易。
他们时刻面临着各种危险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。
杨部长对左旋很是敬佩。
他明白潜伏在军统的危险，时时刻刻在刀尖上跳舞。
“组长，我回来了。”
回到战情组，左旋立刻来向楚凌云报道。
“这么快，调查的怎么样？”
楚凌云笑着问道，左旋马上把他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。
很详细，内容很多，但关键内容很少。
“组长，对不起，我让您失望了，我暗中打听过，没有知道姜成凯的人，我去了姜成凯团部附近，同样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。”
左旋低头认错，楚凌云轻轻摇头：“这次的对手不一般，你没能查到也是正常，有这些已经不错，等下次有机会再去。”
戴老板知道对手厉害，没给楚凌云限制时间。
这样的调查，就算是戴老板也不会想着一次就能成功，查清楚所有原因。
真那样的话，他反而会怀疑。
隐藏那么久，那么深的特工暴露，一个刚过去的人那么容易便查明了一切，这可能吗？
“是。”
左旋领命，楚凌云让他去休息，自己则看向他带来的调查报告。
看了会，楚凌云嘴角渐渐有了丝笑意。
左旋去过那个镇子，在镇子上收药，同时旁敲侧击问了几个人。
报告上看似没有任何问题，但楚凌云知道，左旋一定和杨部长见过面，而且就在那个镇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