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是兄妹俩狗咬狗的攀扯, 楼上的顾思语则听得兴高采烈，她用手捂住嘴，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。
老爷子显然被他们吵得头疼, 不耐烦听他们胡扯，直接道：“还是没人承认是吗？”
“爸, 不是我！”
兄妹俩在否认的时候, 倒是来了默契，完全异口同声地道。
老爷子冷声抛出个炸弹：“我和你们阿姨房间里也有摄像头，是谁放的？”
“啊——”兄妹俩都懵了，江锦芬更是一脸难以置信，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“爸, 你没搞错吧？谁在你们老两口的房间里放啊。虽说小弟房间那个，肯定是大哥放的, 这是铁板钉钉的, 毕竟他对顾思语贼心不死。可你们房间那个，肯定不是他放的, 连我这么不聪明的人, 都能看出来, 他放了有什么用啊？”
江锦芬忍不住开口了, 还特别善解人意地替自家大哥说话。
江锦宏听到这个话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，这踏马说得是人话吗？
“都说了不是我放的, 江锦芬，你是不是有毛病？爸，你听, 她说实话了吧, 她露馅了。你们屋里那摄像头肯定是她放的, 小弟那屋也是，她就是在这儿贼喊捉贼呢！”
此刻的江锦宏，已经被逼到了尽头。
他是真不知道摄像头到底谁放的，为了不再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，也被江锦芬弄乱了手脚，索性他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。
跟他妹妹撕逼，讲理也没用，只要耍赖就行，反正各种脏水往她头上泼就对了。
江锦芬当场气得大叫：“大哥，你还是人吗？我刚才明明是在替你说话，你现在却反咬我一口。爸，我收回刚才的话，那些摄像头全是他弄得！他亲口跟我说了，要偷看小弟的房事！还要看您和妈的，他口味就是这么重！”
显然她感到被背叛，十分不满，一不做二不休，索性开始说假话当证据。
“江锦芬，我谢谢你八辈祖宗！”
江锦宏开始骂人了。
楼下被各种污糟的脏话占领，完全不堪入耳，乌烟瘴气。
顾思语却听得笑出了声，她实在是没忍住，最后被江闻烨给拉走了。
关上卧室房门之前，老爷子的喝骂声都传得老远，手里的拐杖再次挥舞了起来，这回江锦芬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，顿时哭声嚎啕，刺耳至极。
顾思语直接趴倒在床上，抱着枕头疯狂大笑。
江闻烨坐在沙发上，给自己倒了杯水，一边喝一边看她，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戏剧一样。
“笑完了？”
“差不多了，哎呀，烨宝，我才发现原来你除了打架，这心里黑着呢。江锦芬一个无意识的举动，都能被你利用到极致，啧啧。”
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，边啧嘴边撑着下巴看他，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。
“没办法，主要是顾老师教得好。”他冲她扬了扬茶杯，做出一个干杯的动作。
顾思语挑眉：“不用往我脸上贴金，你这招可比我厉害，我得亲自上阵去演，你只是让人装两个摄像头，还把老爷子的切身利益牵扯进来，让他想偏心大儿子都没法偏。”
“不过我挺好奇的，老爷子那屋的摄像头是谁放的？”她问。
“也是我。”
“咦，那里面监控画面你怎么弄得，也弄虚作假吗？老爷子能看得出来吧？”顾思语生怕他太贪心，搞翻车了。
“老爷子那屋的摄像头没有正对床头，而是对着窗户，所以只用剪辑个景色就行，需要人物出场的时候，就把窗外自带的监控画面剪辑拼接一下，就行了。”
对于这些细节，江闻烨自然都考虑到了。
他既然敢把老爷子牵扯进来，自然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周全，坚决不会翻车，不然不如不做。
说完之后，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微型摄像头，直接丢进了茶杯里，彻底毁尸灭迹。
“老爷子把他那屋的摄像头也交给你了？”
“是我要来的，理由是顺手一起处理掉，免得泄露出去。”他点头。
顾思语再次笑开了：“江锦宏得气死吧，他连查证的机会都没有，只能认栽。”
江闻烨抿唇轻笑，他虽然没再说一个字，但是那股志在必得的气势，十分明显。
老爷子当了太久的大家长，总是喜欢一言堂，其实很容易被蒙蔽。
当年江锦宏借用老爷子，给江闻烨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。
如今也该反过来，让他利用一回老爷子对他的信任，给江锦宏一个小教训。
当然老爷子能信任他，说起来最主要的功劳还是顾思语，要不是她先把黑锅扣下去，让老爷子深信不疑，觉得江锦宏就是喜欢弟媳妇，否则这个摄像头被查出来之后，老爷子还得仔细查证。
哪像现在，一看到里面的监控内容，老爷子立刻相信只有江锦宏那个变态，才要监控这些画面。
正如他们所想，江锦宏现在跟老爷子要摄像头，他要让人查清楚，这摄像头到底是老早就安装的，还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他的。
“你做什么美梦呢！我早把东西给闻烨了，让他快点处理掉！”
“爸，你怎么丝毫不检查就给他了呢？万一这摄像头就是小弟找人安装，然后陷害我的呢？”江锦宏难以置信。
江锦芬马上附和：“就是就是，无论如何，爸也要检查一下吧？”
“我怎么查？你们不要脸，我还要脸，你们小弟和弟媳妇都要脸呢。那摄像头正对着他俩的床头，你们说能拍到什么内容，当然是夫妻恩爱了，合着我还要把这些画面送给陌生人看呢。你俩的心思好歹毒啊，巴不得这些画面流传出去，让闻烨和思语被人指指点点吧？”
老爷子气得疯狂输出，连口水都喷出来了。
他是真觉得羞耻啊，当时监控内容调出来之后，往前拖了一下进度条，就看到小儿子和小儿媳在热吻，然后滚上床的画面。
他马上按了暂停，并且让那所谓的专业人士签保密协议，就怕他泄露出去。
当然这位专业人士，边看合同边想笑，同一件事还拿了两份钱。
明明这些画面就是江闻烨本人让弄进去的，其实最劲爆的场景就是他俩接吻，后面的床戏就是他俩缩进了被子里，只能看到被子在抖动，人影是完全瞧不见了。
他当时拼接这些画面时，费了好大的劲儿，既要看起来真实，还不能太裸露，要不是甲方给钱太多，就这龟毛的性格，他早就不干了。
“爸，我没这心思啊，小弟和弟妹秀恩爱，我平时看得都辣眼睛，更不会装摄像头。只有大哥这种心理变态，才喜欢看这些，他吃不到葡萄就想看别人吃葡萄，老变态了！”江锦芬瞬间调转阵营，再次攻击大哥。
江锦宏脑瓜子嗡嗡的，他到底做了什么孽，要和江锦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，什么好处没落到，已经快被连累进棺材了。
这一夜，除了江闻烨和顾思语之外，江家老宅里没人睡得好。
江锦宏更是最倒霉的一个，亲爹不相信他，亲妹妹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，拼命往他身上泼脏水，各种真话假话一通说，弄得他是个心理变态，偷窥小弟和弟妹恩爱的罪名，已经板上钉钉。
老爷子已经放出话来，要减少他的控股权，明显对他在□□的地位造成了严重打击。
***
顾思语和赵雪约见的地方，是在一家茶室。
刚推开包厢的门，鼻尖就嗅到一股清幽的茶香，沁人心脾。
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，都被这股茶香给安抚了，瞬间变得心平气和起来。
“来了。”赵雪正在煮茶，看见她进来，立刻招呼她坐。
顾思语脸上露出一抹淡笑：“看样子今天能喝到赵姐煮的茶了。”
“家里长辈爱喝茶，我就跟着喝，其实就是瞎折腾，你待会儿尝尝看。”赵雪的语气很柔和。
相比于之前的公事公办，今天的赵雪整个人都温软下来，显然对谈判很有利。
赵雪果然对茶还有研究，对每一种品类的茶都如数家珍，哪怕顾思语没有什么涉猎，她也兴致不减，耐心地给她科普。
“我们国家可是喝茶的老祖宗，无论是茶的种类，还是品茶各种讲究，都有悠久的历史和底蕴……”赵雪边说边给她倒了杯茶，这是一杯大红袍，还氤氲着热气。
说起茶道，赵雪更是滔滔不绝，合同的事只字未提，顾思语倒是长了许多关于茶的见识。
“听你这么说，喝这杯茶的时候，我得怀着敬畏之心。”顾思语开了个小玩笑。
赵雪冲她摆摆手：“我一说起茶，就成了话痨。刚刚说得那些讲究，就是闲聊。这里不是烹茶讲学，也没有什么茶博士，喝茶算是消遣，如果讲究太多，反而显得束手束脚。喝茶就喝得一个高兴，气氛好了，我们才好聊正事儿。”
顾思语不由得松下一口气，端起茶杯慢慢喝着。
约见的地方找对了，完全投其所好，提到经纪合约的时候，赵雪显得相当好说话。
甚至在利益分配方面，她主动选择了对顾思语更有利的条约，简直像是来做慈善的。
“赵姐，既然你对我真诚，那我也就实话实说。我觉得这样不太好，我如果是影帝影后这种大咖，你跟我这么分成，那自然没问题，可我才是刚有起色的小明星而已，哪里配得上……”
顾思语总觉得不安，下意识地拒绝。
倒不是她人傻，捡着便宜不占，而是赵雪才不傻，一个顶级经纪人，并且做到了投资方的女人，哪可能是简单角色，更不可能做亏本买卖。
这明显是赵雪觉得顾思语身上有别的利益，这点分成她都看不上。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赵雪给打断了：“我是看好了你的潜力。你长得漂亮年纪又不算大，演技还好，还手握一款爆剧，只要再来一部好剧，你这地位就能直线飞升。完全是一支潜力股，我和你签约，绝对是双赢，我还想再带出一个影后呢！”
对于她的夸奖，顾思语当然是无比高兴，毕竟赵雪素有伯乐之称，被她看中的艺人，只要按照她规划的路线走，就没有不火的，全都是名气很厉害的大咖。
“我很感谢你这么说，但是以我现在的名气，根本拿不到这样的分成，我觉得还是跟着市场走比较好。”顾思语依然很坚持。
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儿的确有，但是顾思语可不敢随意接，她怕把自己给撑死。
“既然你这么说，那我也实话实说，其实我是有些担忧。想必关于我的事情，你也提前打听过，应该听说过我和杜穆然的纠葛。当初我一手捧红杜穆然，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和人脉，可是他红了之后，转头就一脚踢开我，我自然不甘心，就想将他靠我拿到的资源抢回来，结果他让人下场爆料我和他之前签的合约，全网都在骂我是吸血鬼、赵扒皮。”
顾思语一听她说这些陈年旧事，瞬间安静了下来，认真听。
这一段的确很出名，也算是赵雪的黑历史，哪怕她现在成为了闻名遐迩的大经纪人，可当她手下签新人的时候，还是会有粉丝跑过来说这些，让她手下留情，不要在合约上太苛刻，吸太多的血。
“我承认当初给出我六他四的分成有些苛刻，但是他从一个新人起步，能有之后的成就，前面我的付出绝对比他的努力重要的多。后面我拿出来的新合约，分成也调整了许多，只是他不满意而已。当然我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，必然不会说他的好话。最后我落得全网骂赵扒皮，也是我技不如人。”
“只是那一次算是给我吃够了教训，为了能长期合作，我都会在刚开始，把分成放得宽松些，我现在不缺钱，并不太看重这方面，反而更喜欢名声。如果我能把你捧成影后，这比分成高要更让我开心。”
赵雪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，顾思语自然不好就分成提意见了。
“赵姐既然这么说，那我就不纠结分成了，只是这份合约明显我占了太多便宜，既然是为了名，那就再加几条对我的约束，比如不成为影后，要采取什么限制措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