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啦。”
看了这段话，尚烟自言自语小声道：“莫不成，是橄榄枝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无量太学怎么了？”
毫无疑问，崴脚属于外伤。紫修若是妖族、灵族，没理由不对她使用治愈术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老师道：“魔族、妖族，极少数灵族。”
尚烟拍了一下脑袋：“对呢，佛陀耶有那么大的书宫，离我们学府也不远，应该好好利用起来。”
“那是谁，也忒没品了！”
尚烟一时哑然，不知该说什么。
紫修摇摇头：“为何要觉得过火，‘贤惠’一词，并无男女之分。既然女子可擅针线女红，洗衣做饭，男子为何不可贤明仁慈，持家有道？既有‘妻贤夫祸少’一说，为何不能有‘夫贤妻喜多’一说？”
“那你可以先看看《兰公主传》，姑娘家一般都喜欢《兰公主传》，多过我这本。”紫修敲了敲手里的书。
“插花剪树，耕钓烹饪？”尚烟眼睛骤然亮了起来，“你还会插花，还会烹饪？”
她是在孟子山看到的。
而且，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：同在魔星陵，他们找到了负伤的孔雀。紫修并未用药盒给他治疗，而是直接对他使用治愈术法。很快，孔雀便苏醒过来了，伤口痊愈。
原来，她天性便甚似羲和，对锦衣玉食兴味索然。比起将龙珠凤钗插满头，她们更喜欢隐居桃源林间，将鲜花插在鬓角。是以羲和喜爱与丈夫闲居宅中，捯饬家里的花花草草。加之尚烟自小经历家中巨变，亲眼目睹父亲的改变，在她内心深处，便更加厌倦追逐高官厚禄，名缰利锁的男子。因此，紫修如此闲云野鹤，或许在赤弥灵灵眼中是没出息的，但在她眼里，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。
“天啊，放过我吧。老师每天念这个名字，念得我耳蜗里都要起疙瘩了。我不去我不去。”尚烟使劲儿摆手，好似真的怕极了无量太学的学生，“我还是去买吧。正如你说，本小姐不差钱。”
“买？”紫修怔了怔，又笑道，“是，我险些忘了，你是大小姐，不差钱的。”
“无妨。你且再说一遍。”
她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，已经忘记了紫修使用术法的光是什么色了，但她确定，不是金色或银色，而是暗色。
“这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？”
“哇，你还会焚香！”尚烟击掌，“我也总是想焚香，但每次不是被呛得喘不过气，便是被熏成黑炭脸，这是为何呢？”
***
“嗯……”尚烟挠挠脑袋。
紫修左手朝天抬起，用右手比了一个搭支架的手势：“先用铜锅蒸香，在炉上这个位置搭架，香放置架之上，便唯有清香，不会被熏着了。”
“不管外伤内伤，魔族的治愈术都一定要避开。他们体内不仅有浊气，还有煞气。据我所知，他们大部分治愈术都需要动用煞气。他们对我们使用治愈术，便似我们对他们使用治愈术一样，非但不能疗伤，还会伤了对方。”
相较过去的怨声载道，如今学生们已经习惯了他的授课方式。不管他如何热血沸腾，如何铁面刻薄，大家都只是趴在桌子上，行尸走肉般看着他。
“这道题我知道很难，但可有人试着回答？”老师又道。
尚烟低头看了看题干：
紫修怔了怔，笑道：“怎么，你觉得不像了？”
只是，作为旁人，尤其是与紫修有过一段朦胧情愫的姑娘，她若现在指责赤弥灵灵，难逃夺人所爱之嫌。现在，道义之交才是他们的归宿。她想了良久，方道：“她性子直率，刀子嘴，豆腐心，应该没那意思。”
课间时分，只听得门外传来学生的嬉闹之声。老师走过去，关上学堂的门，彻底断了学生们的休息念头。他敲了敲手里的书本，道：“这第一题是拔高题，我没讲过，有人知道吗？”
“嗯。里面有很多无量太学的学生，也可以提前进去熏陶一下。”
“有些瞧不起居家闲趣之事？”
“那你可知道，那朵兰花是公主变的？”
“好呀，那我去买一本。”
她现在学会了治愈术“金莲吟”，也从书本上得知，神界所有治愈光都是浅色的，没有暗色。
“当然。幽居焚香，种梅畜鹤，不也是忙里偷闲之趣？”
尚烟愣了一下：“我们俩去吗？”
尚烟惊叹道：“太、太厉害了……”
紫修沉默片刻，道：“灵灵。”
“可以借。”
但是，紫修对她说的每一句话，她都记得很清楚。课余时间，她试着在家里焚香，还去买了《兰公主传》。
这一日过后，尚烟相当自觉，每日放学回家后，再未打开过窗子。
这个成语她还为念书时便听过了，出处是一段上古传说，直译的意思是“孤鹰为温暖即将被冻死的兰花，精疲力尽，咳血而死”，引申含义是“牺牲自己、成全他人的幸福与安乐”。
紫修把书翻过来，给她展示了一下封面：“你听过‘孤鹰燠兰’这个成语吗？”
“或许吧。”
紫修微微笑道：“也好。”
“那过两天我带你去吧，我经常去佛陀耶书宫，甚是轻车熟路了。”
“唉？我听到了！”老师把手放在耳边，“尚烟，你说什么？”
尚烟老实地摇摇头。
奈落近代文化的代表是银制器皿，多用以打造餐具、酒杯和药瓶。在这些器皿上，最常见的浮雕是_______，它象征魔界土地的富饶。
赤弥灵灵带给紫修的不快甚多，只要想到她，他的心情登时好不起来了。他虽极力掩饰，面上强笑，却还是难逃尚烟的法眼。她撑着下巴，用食指戳了戳他手中的《莲宗剑佛传》，道：“这本书讲什么的呢，我们学堂的男同学人手一本。”
“那确实是你固执己见了。何况，我现在既无法四处漂泊，又并非大富大贵，当然得学着插花剪树，耕钓烹饪之法，方不虚度韶华。”
尚烟没想到，紫修会主动约她去逛书宫，似乎也没打算叫别人。她心里砰砰乱跳，但见他却是一脸坦然，看来想多的人只有她自己。她踌躇了一下，很想说“好”，最后还是翻了个白眼，故作痛苦道：“无量太学！”
没记错。当时在魔星陵，她的脚踝崴着了，紫修便拿出了一个纯银药盒给她，让她涂抹治疗。那个药盒上便全是橄榄枝和果实。当时她只觉得药盒模样长得有趣，自己没在神界见过。但那时她认为紫修不是神族，所以不使用神族常用的陶器，也不足为奇。可是如今知道紫修是神族了，他却用的魔界的药盒，岂不很奇怪？
尚烟还是摇头。
“没有没有，我瞎说的。”
“那魔、妖、灵族若是对我们使用治愈术，会发生什么事呢？”
“没错啊，正是橄榄枝！不错啊，这题很偏，你都答出来了。你读书甚多，我很欣慰。你们听听，这便是平时多读书和少读书的区别。读书破万卷，下笔如有神，你们都听懂了没？”
这一日，按照惯例，史学老师又拖堂了。
将《兰公主传》从头到尾细细读了，除了深深为兰花公主的故事感到悲哀，她最大的感受便是，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，勿强求。
她又闭着眼睛，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。
尚烟却愣住了。这一知识，她可不是从书上看的。
“那这个传说里，兰花公主和剑佛那一段故事，你可听过？”
“分明是雅人清致，你怎会觉得自己没出息？”
“橄榄枝……”
“真的？你不觉得太……”尚烟想了半天，总算找到一个词，“太贤惠吗？”
注释①：改编自《女儿经》。
尚烟好奇道：“若不买，该如何是好？”
“你是不是直接把香拿到炉上烤了？”
“不是我这样觉得。”
“这问题问得好，要分情况。因为灵族和我们体内都是清气，不管什么情况下，他们对我们使用治愈术，都有治愈功效。而妖、魔体内是浊气，若我们受了外伤，妖族对我们使用治愈术有效；若是内伤，则无效。”
紫修笑出声来：“这也不算什么过人之处。会有些没出息吧。”
于是，术法课下课后，尚烟去询问术法老师：“老师，什么种族使用的治愈术会是暗色的呢？”
尚烟急道：“那若是魔族呢？”
尚烟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：“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个紫修哥哥吗？”
既然紫修是神族，为何不用治愈术法为她治疗？
“不是不是，大概是我固执己见了。我老觉得常四处漂泊、舞枪弄棒之人，多多少少是有些，有些……”尚烟又词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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