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算是打退了！”
望着城关外，那些缓缓撤下去的清兵们，雁门关城门楼上的关凌也松了一口气，脸色有些疲惫的说道。
“各部将领立即清点人数，救治伤员。”
关凌并没有因此停歇下来，召集手下其他明将，下达新的命令道。
此时，雁门关南面也赶来一支人马，差不多有五六千人，正是卢象升带兵而来，戚威也随同赶来。
“参见大帅。”
见到卢象升入关，关凌赶紧迎上去。
“起来吧，关凌，战况如何？清军退兵了？”
卢象升来到雁门关后，并没有听到枪炮和喊杀声，便对关凌询问道。
“回禀大帅，幸我关内将士用命，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势，卑职没有辜负大帅的提拔。”
“伤亡如何？”
“这个，伤亡情况还在统计当中，不过鞑子攻势太猛，将士们伤亡情况不容乐观。”
关凌脸色不自然，对卢象升说道。
之前第一波清兵的攻势，确实很猛，要不是关凌一开始手里兵力充足，有好几处城墙差点就让清兵攻上来。
为此，关凌不得不提前将他手里，准备好的的三支预备队，派上去了两支，每时每刻都有伤兵被抬下来。
战斗的激烈程度，和清军的悍勇，以及他们这边的伤亡情况，都远远超出了关凌之前的预计。
“走，带我去城楼看看。”卢象升对着关凌招呼道。
“是，大帅，您请。”
随即，关凌主动让开身位，让卢象升走在最前面，他紧随其后，还不忘对后面的戚威、郝强等将领点头示意。
卢象升等人顺着马道，登上城墙时，就看到依旧还不断有明军士卒，将伤兵和尸体，源源不断的从城墙上抬下来。
卢象升登上城墙上，就看到让他无比熟悉，且有血腥惨烈的场景，雁门关城墙上到处都是堆积在一起的尸体。
此时，一名名明军将士正在尸体堆中，寻找伤兵，先救治伤兵，然后再搬运尸体下去。
“大帅！”
“大帅！”
卢象升走到城墙上，城墙上的明军将士们，纷纷对其行礼，喊道。
卢象升脸色冷峻，对着众人点头示意。
崇祯年间，要论军权最大者，一定当属袁崇焕，但此时卢象升的权势，已经不差给当年的袁崇焕了，甚至犹有过之。
此时的卢象升不仅是大明内阁首辅，更是三军兵马大元帅，名义上可以统领天下兵马。
卢象升低头查看那些阵亡士卒的尸体，很快发就发现，这些阵亡将士多为被箭镞或是铅弹射中而亡。
在一处城墙段，卢象升甚至看到极为血腥的一幕，一名明军士卒的身体，只剩下上半身，下半身自腰部起，完全消失了。
此时这个明军士卒已经死亡，他的上半身是浸泡在鲜血中的，旁边一摊血泥，隐约还能看得出那是被砸烂的他的双腿。
再结合此时雁门关城墙上，到处都是破损，能对石头修砌而成的城墙，造成这样破坏的，就只能说实心铁弹了。
卢象升抬起头，看向旁边的关凌，问道：“这些阵亡将士们多为箭镞和铅弹杀死，而且还有大量炮击的痕迹。
似乎鞑子并没有攻上城墙，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伤亡？鞑子的远程攻击这么强吗？”
听到卢象升的询问后，关凌脸上也露出苦色，说道：“大帅明鉴，这次攻城的鞑子不仅悍勇。
更可怕是，他们当中有大量的弓箭手和火铳手，多达几十门火炮，远程打击极为恐怖。
他们的攻城很有章法，先是火炮轰击，掩护步卒靠近城墙，然后他们的弓箭手会聚集在一起，利用密集的箭雨，对我们进行打击。
同时，他们打造了七八门大型楼车，让火铳手登上楼车，对我们进行平射。
而其他步卒们，则在这些远程火力的掩护下，趁势攻城。”
卢象升听着关凌的汇报，脸色也越发严肃起来，结合关凌的讲述，以及他眼前看到自家将士如此惨烈的伤亡。
卢象升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，鞑子这套攻城手段，确实很难对付。
“报将军，伤亡统计出来了，请你过目。”
这个时候，城墙下跑上来一名明军后勤官员，跪拜在地，递给关凌一张伤亡统计单。
关凌接过来，先扫了一眼，便眼睛瞪大，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，但随即便将统计单递给旁边的卢象升。
虽然卢象升是大帅，但此时关凌才是卢象升任命的雁门关守将，雁门关的一切事物，关凌才是最直接指挥者。
所以，这个时候哪怕是卢象升在场，关凌也要先行看过统计单，再递给卢象升。
“大帅，卑职指挥不力，请大帅责罚。”
结果，卢象升刚接过那份统计单，还灭来得及去看，身前的关凌却直接跪下来，请罪道。
旁边的戚威和郝强两人，此时看到关凌的行为，他们不用去看那份伤亡统计单，他们就知道，这次明军的伤亡肯定不小。
面对关凌的下跪请罪，卢象升并没有立即回应，而是低头看着手里那份伤亡统计单，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。
“哼，好啊！区区一个来时辰，你就给本帅损失了近四千人马，这已经是你手下五分之一的兵力了，一个时辰就没了。
要是按照这样的打法，鞑子再发起几次攻势，不用两天时间，你手下恐怕就全军覆没了，雁门关就该归鞑子了。”
卢象升阴沉着脸，手里攥着那张伤亡统计单，对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关凌，大声呵斥道。
卢象升怎么也没想到，鞑子这一波攻城，会让雁门关守军伤亡如此惨重。
两万人马，这一波攻防竟然直接损失近四千人，其中近三千人阵亡，其余皆为伤兵。
而这样的伤亡代价，仅仅是在鞑子一次攻城，用了一个来时辰的时间做到的。
这样的伤亡数量，已经远远超过了卢象升的预计。
卢象升没来之前，他就知道鞑子对雁门关的这一次强攻，基本上不会有结果的。
雁门关上好歹有两万守军，关凌的能力他也清楚，只有提前有了防备，鞑子攻不下雁门关的。
像鞑子这样的一拨攻城，伤亡比例控制在千人左右，已经算是很高的比例了。
而且，通常情况下，攻城的伤亡要比守城的大很多。
卢象升此时在代州还有五万大军，所以他乐于和鞑子在雁门关打消耗战，他相信这样的消耗战，最先坚持不住的一定是鞑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