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皇后缓步入内,走到梨木圆桌前,拿起一本画册翻开起来:“郡主这是在做什么?”
幼僖福了福身:“回皇后娘娘,是太后怜悯贞贵妃,想到贵妃临终时均无儿女送终,不免可怜,而四公主也是为了国家大义才会远赴陈国和亲,连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,难免成为一生憾事。斯人已逝,太后说活着的人并不能为她们多做什么,便想着追加随葬品以示宽慰,也好叫远在千里之外的四公主能有个宽慰,知道朝廷并没有薄待了贵妃娘娘。”
“哦?”宁皇后随手放下画册,旋身坐下,“这到底是太后的意思?还是你的意思?”
幼僖只作惶恐状:“皇后娘娘这话可实在是吓到臣女了,若非有太后的谕旨在,此等大事,臣女怎么敢擅作主张。”
宁皇后冷声一哼,俨然不信。
幼僖抿了抿嘴,心里大概知道是日前和太子结下了梁子,害得太子被禁足在东宫思过,估计宁皇后还因为这事气没消得下去,故而一听元春华说了她在尚宫局举止奇怪的事,就急赶着过来找茬。
原本她在听秦惜弱说了景文帝有意要原谅太子的想法后,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,可看宁皇后现下的模样,倒像是还没有过去似的。
幼僖不知内情,索性也懒得理会,见宁皇后不信,伸手往后一指,直指元春华:“皇后娘娘若是不信,可让元尚宫把太后的谕旨拿出来,有太后宝玺落印,自然能辨真伪。”
宁皇后目光递过去,元春华立时上前将谕旨奉上,待看过一遍后,宁皇后不免神色古怪,倒像是在想些什么,迟迟没再开口为难。
幼僖遂道:“皇后娘娘,臣女不敢造次,一切都是按着太后的吩咐办事。”
唯唯诺诺的一番话说完,见宁皇后仍无动摇,幼僖方才续道:“其实追加随葬品一事虽无先例,但毕竟是褒奖,也是宽慰生者之心,传出去,也是美名一件啊。”
宁皇后不屑的哼了哼,将谕旨还给了元春华,再看一眼桌上的画册,无意间瞥见一幅,诧异道:“这……不是舒佳太妃的百花攒珠钗吗?怎么也拿出来了?”
幼僖心下一惊,暗道不好。
她方才才翻到那支百花攒珠钗的图样,还没有来得及收好,偏生就这么巧,竟被宁皇后给瞧见了。
见幼僖半晌不说话,脸色也不太好看,宁皇后眉梢一扬,更是特意将那幅绘样拿起来仔细端详:“本宫记得,这支珠钗是专为舒佳太妃打造,宫中仅此一支,乃是太妃所御用之物。怎么,贞妃封了贵妃,规制竟要与太妃的相提并论了?嗯?”
秦惜弱不知宫中这些往事,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话,又怕道错了话被宁皇后抓住把柄,遂朝幼僖望去,却见她只是抿唇不言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约过半晌,幼僖抬起头,正要回答,冷不防被元春华抢先开口:“回皇后娘娘,是郡主让下官将近十年的绘样都拿出来,还特意吩咐,要妃位以上的规制。”尤其刻意强调最后一句。
“哦?是这样吗?”宁皇后厉眼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