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前天刚给聂予诚买了件新衬衫，是某个大品牌的当季新款，很贵的，不打折。为了拿下这件衣服，她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今年的新裙子。
想了想，她拿起手机给聂予诚打电话：“老公，你还记得我前天给你买的新衬衫吗？就是你很喜欢的那件，你记得我后来把它放在哪里了吗？我记得我挂在衣柜里了，可是我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。”
*
客厅茶几上吃过的餐盒没有收拾，用过的纸巾扔得到处都是，沙发靠垫基本都掉在地上。
薛睿不自觉就结巴了一下。
纪封说完这句就转回身继续向前走。
纪封开了口，声音是和眼神一样的清冷。薛睿几乎以为纪封是要处罚他话多了。但他听到的却是：
不提这个还好，一提这个许蜜语就来气：“你一开始也不让我读大学的好吧，要不是听人说大学毕业出来工资高，你能让我去读？再说我上学期间的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，生活费是我自己在餐馆打工赚的好吧。”
焦秀梅立刻说：“哦，对，我正好跟你说一声，那件衬衫我看着觉得你弟弟穿应该合适，我估计你们两口子也不差这一件衣服，我就装我行李箱里了。”
这人帅是真帅，随便一件西装上身，立刻能把模特都比下去。有钱也是真的有钱，才二十九还不到三十岁，身家已经不可估量。但冷漠无情也是真的冷漠无情，他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其实就是高科技秘密研制出来的AI机器人，完美，冷漠，除了嘲讽和嫌弃，没有其他多余感情，只会赚钱，是真??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。
焦秀梅眉毛一拧：“小多余我说你怎么说话呢？我当初要是像对你大姐二姐似的，早早就让你出去打工不让你考大学，你能有今天？你能嫁得这么好？”
聂予诚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问：“怎么样，你妈帮你找到衬衫的下落了吧？”
纪封简洁交代：“公司。”
许蜜语无语了：“妈我真是服你了，你也见好就收好吗，你不能总可着我们一家使劲压榨吧？”
聂予诚默了两秒，告诉她：“你打电话问问你妈。”
她问焦秀梅看到那件衬衫没有。
许蜜语挂断电话后，拨了焦秀梅的手机号。
纪封视线轻轻扫过前台又转回来落在薛睿脸上。
许蜜语听完就急了：“妈，你怎么这样啊，你怎么总随便拿我们家东西啊？”
门口她的鞋子被乱摆了一地。焦秀梅应该是把她的鞋挨双试了一遍。
纪封突然停住脚步。
焦秀梅轰她走：“知道了，赶紧走，屁大点事说个没完。”
她去衣柜里找这件衬衫，可是怎么找也没找到。
许蜜语回想她妈那句“我住你家我还得给你收拾屋子”，她想这句话她妈是怎么有底气把它说出口的。
毕竟聂予诚要出去工作赚钱养家养她，要收拾得体面。而她待在家里，不穿当季的新款裙子也没什么。
玄关传来开门声。聂予诚回来了。许蜜语挂掉了电话。
话筒里传来丈夫有些怪异的音调，以及听起来，像是一声冷笑的笑：“你问问她，去问问。”
许蜜语不想和焦秀梅掰扯下去了。越掰扯到最后越感到伤心的人总是她自己。
真是难得见他对自己碎嘴多话的内容发表什么意见。
薛睿开始推断：“看样子是偷吃了。这男的够嚣张的，带着别的女人就敢住和丈母娘同一家酒店偷吃，这是灯下黑还是不想顾忌？”他们一边往大堂外走，薛睿一边继续说，“不过想到有那么奇葩的丈母娘，忍无可忍不想顾忌倒也情有可原。”
和意向合作公司代表们谈判完毕，助理薛睿问纪封：“纪总，是回顶层还是去公司？”
“不管什么原因，都不是可以出轨的理由。”
纪封随口问道：“怎么了。”
“怎、怎么了，纪总？”他快速反应，马上检讨，“对不起纪总，我又碎嘴多话了。”
薛睿指指酒店前台：“那边那个男的，不是早上和我们抢电梯那个年轻点的大姐的丈夫吗？他不是早上刚走么，怎么这会儿又来办入住？还是和另外一个女人？”
家里一片狼藉，简直像遭了贼。
薛睿突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薛睿按了电梯下行键。
许蜜语气得舌头都有点打结。这时焦秀梅话音一变，开始哄许蜜语：“好了好了，老三啊，说真的，家里这几个孩子里，就属你最有本事最有出息，最让你妈能在亲戚面前抬起头。就妈从你那拿东西，其实这不也是想带回家跟邻居亲戚显摆我闺女有能耐嫁得好、用的净是好东西吗！”
“有的人好说话，是优点。有的人好说话，是烟雾弹。这人今天虽然答应什么都答应得痛快，但他的缺点是，后面一定会不断找小麻烦。”
“算了。来不及了。”说到来不及几个字时，他声音有点幽幽的，“就这样吧。”说完这几个字他又停顿了一会。然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，又说，“把行李箱给我，我该出发了。”
焦秀梅却不以为然：“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，我是你妈，生你养你，没有我哪有你？咱们都这么不分你我的了，妈拿你点什么不都是应该的。”
纪封回头，眼神清冷地睨着薛睿。
许蜜语回到家一打开家门就傻了眼。
电梯门打开，两个人向外走。
她告诉焦秀梅：“好了我得回家去了，你有事就叫客房服务员，吃喝什么的你从房费记账吧，到时候我来结。”走到门口时，她想到什么，猛地回头对焦秀梅说，“叫客房服务员打电话叫，别站在走廊里瞎喊！”
薛睿精神一凛，赶紧小跑着跟上前面人的脚步。
薛睿微怔在原地，看着前面人高腿长身姿隽挺的背影。
许蜜语一会气，一会又气不动。情绪像坐过山车。
许蜜语下意识地问：“她怎么会知道我放哪？”
很快房子里面恢复了往日的洁净。许蜜语喘口气，开始给聂予诚找衣服准备出差行李。
*
纪封微挑嘴角。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在冷厉和性感流泻的同时，又溢出一丝淡淡嘲讽。
她起身拉回许蜜语，对她说：“我刚才都忘跟你老公说了，你说你大姐、大姐夫在你老公的旅行公司上班，好有一年都没涨过工资了，回头你跟你老公讲讲，给涨点。自家人不向着自家人，这不是傻子吗？”
许蜜语替自己母亲理亏，赶紧跑去门口穿鞋：“我这就去给你再买一件。”
“站在那里不动是在等着我给你开车吗？薛总？”
“纪总您真是厉害，第一次见面就总能看透对方有什么缺点。”
许蜜语气笑了：“予诚怎么就没向着自家人了？大姐、大姐夫的工作，不都是予诚硬给安排进他们公司的吗，这就够不容易的了。还动不动就涨工资，那也得我大姐、大姐夫努力工作别成天躺那当咸鱼才行啊！再说旅行公司又不是予诚开的，说到底他也是个给老板打工的，你以为他是印钞机啊。”
她又想多亏聂予诚直接去了公司。他要是先回家看看，非得被气到吸氧。
突然传来前面人冷冰冰的质问。
瞧瞧时间，离中午也就两个多小时了。许蜜语赶紧挽上袖子收拾起屋子。结婚六年，做了六年家庭主妇，别的事情或许她不行，但收拾房间做家务她是很拿手的。
聂予诚拦住她。他捏捏眉心，一副很心累的样子。他英俊的面庞上，有抹内心拉扯烦恼后的决然。
进了电梯，薛睿说：“感觉这次这个吴总好像还挺好说话。”
焦秀梅不以为然，她有一番她自己的道理：“那不一样，你老公不是那个什么，高管吗。正好，他既有权力，又可以不用自己家钱就能给自己家人涨工资，这多合算啊！”
薛睿站在纪封身后，无声做了个“哇”的口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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