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变老了就变了了，接受它就是了，这是很正常的自然规律，难道人还能和自然规律对抗吗？”
左看看右看看，轻轻笑一下再使劲笑一下，她想确认眼角处的细纹到底生到了什么程度。
她红着脸偷瞥后视镜。司机没有看向他们，他尽职地开着车，开得始终有种无动于衷的专心。
纪封哧地笑出声:“那我也想问，事情反过来的话，五年后你还会不会喜欢我？”
纪封想了想说：“那就不回斯威，我们去‘夜遇’上面的酒店。”
纪封有些郁闷起来，说了声：“停下吧。”
许蜜语不知道纪封还这么会吐槽，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。
许蜜语悄悄从包里拿出粉盒来，又悄悄打开，再悄悄对着盒盖上的小圆镜，仔细地观察自己的眼角。
纪封笑着摇摇头:“五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呢？我连明天要发生什么都不知道。所以斩钉截铁地说五年后你一定还喜欢我、或者我一定还喜欢你，这其实是伪命题。但这些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当下一刻，我确定我喜欢你、你也喜欢我。”
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，对她说：“你过来。”
纪封指着她，有点咬牙启齿地说：“我答应由你自己租房子，是我担心我直接给你租你会嫌贵嫌奢侈，觉得住着不自在。可你自己选的这房子也太小了吧？”
纪封想了想，和下属在别的酒店面面相觑地遇到……确实尴尬。
“我去你那里，晚上进第二天早上出，会被人猜测的。”
许蜜语还是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。心像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，没着没落地叫人不舒服。这种感觉她想或许就叫做没有安全感吧。
他对她开了口:“别听胡洋胡说八道，他脑子没发育好。”他有些没好气，但那些没好气许蜜语知道不是冲着自己，它们是冲着胡洋去的。
哪怕就是这么哄哄也好，也能让她有些安全感。
纪封看进她的眼睛里，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想法。他决定放过她。
他就是这么个人，不会画饼，不会讲甜言蜜语，不会说客观事实以外的话哄人。
这也不行那也不行。这时绿灯亮了，司机一边把车开过路口一边又在追问确认：“纪总，许助理，前面到底要不要停车？”
纪封看着她，眉间有些不明所以的疑惑，像是不明白她一定叫这个真干什么。
纪封从她坚定目光中确定了她不要自己陪的决心后，只好怏怏地答应。随后他松开手，终于放她走。
“可是最近薛睿天天过去‘夜遇’缠着李翘琪，说不准他们也会上楼去开房间的。要是不小心遇到他们，会不会有点尴尬？”
他说完揽过许蜜语吻住她。
是套一室一厅的精装公寓，不算太大，但整洁干净。房间里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，阳光放肆地从窗子闯进来，把整间屋子照得亮亮堂堂，看着就叫人舒心。
当天晚上她仔细地打扫了卫生，知道纪封洁癖，她把公寓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。第二天下班后又去添置了好些物件，新床单新被子新水杯等等。
当晚纪封就再也忍不住，直接冲过来找她。
她想在那里下车，然后走回宿舍去。
纪封握着她的手，捏了捏。
纪封把粉盒关上，甩到一边去。
纪封却挣开眼睛，驳回她的提议，对司机说道：“继续开吧，别停。”
在途中她的手一下被纪封握住。
然后看回许蜜语，眼神深邃，里面鼓噪着情念和冲动。
“早知道真不应该让你自己租，我就该叫薛睿直接去找房子！”他愤愤说道。
他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，却毫不掩饰地流露着今晚不管怎样都想要她的潜台词。
许蜜语当场就签了合同交了租金。
她满屋灵巧地晃给他看，到处腾挪迭闪：“哪里小了？你看、你再看，我不管站在哪，身边都是富余的空间啊。”
车子开到离斯威酒店还有两条街距离的时候，许蜜语对前面司机说：“麻烦您，过了这个路口帮我在路边停一下。”
司机立刻打开转向朝着路边并道。
许蜜语顿时心头一跳，她的手在纪封的手掌心里安静下来。
“明天放你一天假，”纪封开口时有些烦闷和不痛快，“我陪你去找个喜欢的房子租下来，租金从集团给你报销。你尽快从宿舍里搬出来吧。”
但她马上安慰自己。他是谁啊？他可是纪封啊，一个冷峻又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。
许蜜语哎呀地叫着，伸着手要去把粉盒打捞回来。
跟着中介看了一白天，总算在傍晚时遇到一间还算满意的。
许蜜语回到宿舍后好好地睡了一觉，睡醒后心情不再闷闷地阴郁。她听纪封的话，领了一天假去找房子。
这么想着，心头渐渐浮起些怅然。
许蜜语忽然来了较真的劲儿，她不想听他认真地讲道理，她就想听一句男人对女人的熨帖话。于是她继续追问下去:“那不谈这些因素的影响，单谈结果，如果五年后，我就是变得老了呢？”
许蜜语接过粉盒，又使劲地捏了捏，把能照出岁月痕迹的小镜子更严密地封印起来。然后点头，对纪封笑着说:“好，我不再预想未来的烦恼。”
“纪总……”她声音里含着恳求。
纪封看着她极力反驳的样子，忽然再也气不住，笑了起来。
许蜜语听着纪封的话，脸颊一下烧起来。
许蜜语立刻摇头：“你别陪我找房子，你明天有一整天的行程，房子我自己去找，我可以的你放心。”
许蜜语抬眼看向他。
她用的自己的钱，没想过用纪封的钱报销。那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了，她和纪封之间就会变成喂食般的从属关系，而不是情侣间的平等关系。
他这样就算有点不解风情、有点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，可也总比油嘴滑舌的男人要好。
想到这里，许蜜语无声叹口气。
但顿了下，还是忍不住问了傻问题:“你说，我大你半岁，是不是真的大了很多？还有五年后我会变得比现在老吗？”
许蜜语连脖子都烧起来。
十字路口赶上红灯，车子停下来等着指示灯变绿。
忽然意识到前面还有司机，许蜜语赶紧推开纪封。
“回我那里。”他深深看进许蜜语的眼睛里，微哑着声地说。
许蜜语斩钉截铁道:“会的。”
找到可停车区域，司机把车子滑过去停下来。
她对纪封努力地笑，然后摇头，告诉他:“好，我不听他胡说八道。”
许蜜语反驳他：“哪里就那么小了？隔壁和这间是一样大的，住了一家五口人呢，一对夫妻两个孩子外加一个来看孩子的老人。我们这间最多只要容纳两个人，你和我待在卧室的时候，我们还要空出来一整个客厅呢，哪里小了啊？”
尽管刚答应了他，不再预想烦恼，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在心里继续刚才的较真:他刚刚要是能安慰安慰她就好了。他要是能哄哄她说:五年后就算你老了，我也还会喜欢你。
许蜜语诧异地望向纪封，以为他变卦，还是想回酒店或者去“夜遇”上边开房间。
许蜜语渐渐沉陷在他的细吻迷阵里，丢掉了较真。
许蜜语这样安慰着自己，终于渐渐和心里那个一直较真的自己和解了。
他一边在房间里转一边满嘴的嫌弃：“怎么这么小？这卫生间里还有让人转身的地方吗？这间卧室，一个人过夜都嫌挤，两个人过夜是不是还得有一个人去墙角罚站？”
她拉着纪封的手晃了一下，又问:“那如果五年后我变老了但你没有，到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？”
她未来也许会生活好久的这片小天地，她想自己亲自动手去收拾、布置每一个角落。她也担心没收拾好之前，纪大总裁过来了会待得不舒服，所以怎么都不许他提前来。
许蜜语松口气。纪封把她的粉盒从座椅上捡回来还给她。
许蜜语准备下车时，被纪封一把拉住手腕，顺带着整个人都被拉回去。
这两天里，纪封一直提出想来看看房子，以及不想她累到想找个家政来帮她拾弄一下。但都被她拒绝了。
她今天说不上为什么，觉得很累。她想静一静，不想去跟他开房间。
忽然粉盒被人从手里抽走，随即是“啪”的一声，粉盒被扣住，镜子被封印起来。
许蜜语转头看着他的侧脸。完美如雕刻一般的脸部线条，让她不禁再一次迷幻，她居然能拥有这样优秀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做男朋友。
纪封欣慰起来，握着她的手又仰头靠在座椅靠枕上，闭目养神。
到了第三天，终于一切收拾妥当，她把东西从宿舍里搬过来，算是正式搬了家。
纪封回答得很认真:“不好说，老不老的，这跟基因、环境、心情、经历都有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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