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作为人类,有一个基本的意识,那就是:
家在何方?
我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,那么我自然想找到家,找到跟我一样的人。
浓雾、河流、两岸。
这是眼前所见。
我突然想到,如果有河流,那河流上难道没有桥梁吗?
也许我的家,在河流的对岸呢?
而恰在此时,我看到浓雾之中,隐隐露出一座石拱桥来。
真是想什么来什么,又或者说,这东西就是随着我的心意才显露出来的?
不过在我的纵目之下,这石拱桥并没有什么变化,它就是一座桥,石质的桥。
我走了上去,决定去对面看看。
因为河岸这边,我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类,那么只能说明,我是从对岸过来的,这逻辑,没毛病。
我上了桥,脚踏在坚硬而冰冷的石板桥上,一股寒意从下往上升腾。
不过,我根本就不畏惧寒冷,因为我体内的发丝和冥树,那都是极度寒冷的东西。
对我而言,这冰冷的石板带给我的感觉不是冷,而是冷漠,让我心里很不安,除此之外,倒也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困扰。
我已经失忆,此时的我,一切都只能凭着本能摸索。
这石拱桥很意外,中间一段是塌陷了的,我能看到下面有粘稠的河水流淌。
不过,就算是蹚水我都要过去,更别说只是断了的桥梁了。
那桥梁虽然断掉了,但是也不需要下水,因为河上还有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。
我在断桥处静默地站了一阵子,然后我往下一跳,跳到了第一颗石头上。
石头很滑溜,不过我的足尖只是一点,立刻就向第二颗石头跳去。
“呼!”
从水下突然跳出来一只古怪的大鱼,它长着鱼的身子,脑袋却像是一只恶犬,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。
不过它只是亮了一相,很快就像马赛克一样在空中解体,然后化为肉块,悉数掉进了河水里。
我刚刚在桥上的时候,就知道它在水下潜伏,这血水虽然粘稠,却躲不开我的纵目,我早知道这恶兽在水下潜伏,提前做好了反杀的准备。
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发丝做武器,我在水面做成了一条丝网,那丝极细,但是锋利无比,那犬鱼跳上来想要咬我,结果就是自己被肢解了。
我心中很快乐,反杀的快感在我心里流淌。
而且,我放纵着这种感觉,脸上的表情轻浮而得意。
失去记忆之后,我的人生观也失控了。
我在下一块石头上站了一阵子,发现另有一条犬鱼悄然游走了。
嘿嘿,这些家伙看来智力挺高的,还知道害怕。
我将丝网收了回来,通过我露在外面的脚趾收入了体内。
接下来就是一路顺风顺水地到了对岸。
对岸雾气消散了很多,可是看起来依旧是一片迷蒙。
而且我还是没看到人,更没有看到人类居住的房子。
我心中掠过一丝焦虑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到底经历了什么?为什么会失忆?
人是群体动物,最怕的就是孤独。
如果没有家,没有群体,我就跟大海里的一只水母一样,随着波涛在大海里盲目地漂流,没有方向,没有归宿……
这种感觉让我伤感,难道说,这个世界就我一个人吗?
我虽然失忆了,可是很多本能的东西却还在,比如我的技能我没忘记,我的语言能力我也没忘记,还有许多基于经验的逻辑分析能力,这些都还在。
所以我可以肯定,我生活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,我不是一个孤独的行者。
那么我就应该要找到一个出口,离开这个世界。
现在虽然鬼域和鬼打墙都控制不了我,但是我失去了记忆,失去了方向感,不知道这个世界,从哪里走,才是离开的正确道路。
我漫无目的地走着,这个时候,我都忘记了之前遇见的白蝴蝶,甚至还有犬鱼。
是的,我的记忆在快速擦除中!
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,立刻咬破手指,放了点血出来,然后在自己的肚皮上写了一行字:我的记忆被快速擦除。
记下这个的目的,是为了提醒自己,在下一次重要的事情发生的时候,将它记录下来。
我不能纹身一样刻在身上,因为我的复原能力太强了。
只能用血写字,这样才能提醒自己。
但接下来,我并没有遇上什么值得一记的事情。
我下一次看到自己肚皮上的字是在断桥上,我正准备过河。
但是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记忆在被擦除,所以我咬破手指,想在肚皮上留下一点提醒:
结果我看到肚皮上已经写了字:
记忆被快速擦除。过桥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