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问蒋良平。
蒋良平也说不知道。
他只说自己死的时候，感觉到轮回之力的不可抗拒，可是因为跟城隍爷关系好，他动用了自己的权力，跟轮回局的人交涉，让他留了下来，成为鬼修。
鬼修不是诅咒，而是一种资格。
他很羡慕我，说我不需要开后门，也不需要怨念，就可以成为鬼修。
因为怨念成为鬼修，会背负很深的因果，以后如果转世，就很难再获得人身了。
我不置可否。
总之，我没觉着鬼修有什么好的。
见我意兴阑珊，蒋良平也受了感染：“是啊，我们现在这算什么鬼修，都变成那老太婆的奴仆了。”
我知道他的意思，他见我主动扫地煮饭陪聊，以为我是被老太婆逼的。
但是我没有解释什么，其实我做那些，都是自愿的，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。老太太是很可怜的，满足一下她的意愿没什么难的。
同时，虽然我没有怨念，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的修为很弱。
因为灵气和阴气，我都可以吸收。
比起我借助肉体修炼，以纯精神的方式吸收灵气和阴气，我感觉速度更快了。
而且我发现，对我来说，吸收阴气或者吸收灵气，区别都不会很大，都能够让我的阴魂变得更强。
这就像是血液和肌肉，这两种能量，并不冲突。
这下我明白了，为什么灵气泄漏之后，死灵也变得强大起来，是因为这两种能量，其实并不冲突，都能为鬼魂所用。
不过虽然变成了阴魂，但我跟一般的阴魂又有所不同。
因为我还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，包括冥树，它和我的身体，现在还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这种联系，一点都没被切断。
它们就像是我的感官延伸，虽然我的阴魂出窍了，但是这种联系一直都在的，而且是隔空联系的，甚至我觉得哪怕隔得更远一些，我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。
我问了蒋良平，问他还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。
他笑着说：“那还得了？如果能够感受得了，那我怎么可能放得下？身体死了就是死了，毫无生机，看着就跟一堆肉的时候，没什么好留恋的。”
听了蒋良平的说法，我倒是诧异，以前我觉得鬼魂对自己身体还是挺留恋的，至少应该有执念吧，毕竟用了那么长时间了。
蒋良平的看法却不同，如果可以换一个年轻的身体，他才不会执念于那老迈衰弱之躯呢，恨都来不及。作为灵魂体，被一具残躯拖累了那么多年，怎么能不恨？
鬼修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多年的阴间苦修？不能行走于人间，没有食色之享，何苦来哉？
还不是为了获得新的人生？
因为一旦进入轮回道，前世都跟自己无关了，得重新开始，说穿了，在这种灵气枯竭的时代，反而是离修成正果越来越渺茫了。
但是鬼修不一样，只要坚持努力，有大把的岁月可以消耗，总有一天，修成鬼仙，就可以重塑人身，再次行走于人间了。
“鬼修有多少能够修成鬼仙的？”
听我这么问，蒋良平苦笑着说：“不多，屈指可数的。比人间中彩票的几率还要小。不过，总归是一个念想嘛，现在这状态，如果走入轮回道，修行成仙的可能性是无限接近0的。”
我听了，有点感慨：“也许可以轮回去别的平行宇宙，别的地方灵气不一定枯竭……”
“你知道愿意做鬼修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吗？”
“什么人？”
“基本上都是道门中人，走上修道之途，不问来世，只求今朝！”
对此，我倒是深表同情。
比如说，现在让我有轮回的机会，可以投胎到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，那我也不会答应的。
第一，我放不下自己的记忆，我心中有人啊，如果让我忘记那个人，那我宁愿不要来世；
第二，什么样的大富大贵，也比不上我今生的经历，哪怕是首富的家产，跟我来换我也不愿意。
所以，说穿了，我其实还是有执念的，也许就是这个执念，让我逃开了轮回之力？
我不晓得，甚至，我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是一只厉鬼了，只是还没察觉而已。
所以，聊着聊着，我问了蒋良平一句话：“蒋老，你觉得我是一只厉鬼吗？”
蒋良平愣了半晌，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来，只是说：“你现在的情况，确实有些奇怪，我也捕捉不到我的能量强弱。但是，要说厉害，你生前的时候，给我的威压大得多了。”
是吗？
我可不觉得，现在的我，才叫厉害呢。
不过，我先猥琐发育吧。
在我的记忆里，109天过去，外面应该又是秋末了吧。
可惜了，这次又错过了跟白夜光去看霜叶红于二月红的美景了。
鬼域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，我真不知道老太太是如何练至这种境界的，她的无明鬼域，恐怖至极，如果再过百年，她应该会是一个非常难以对付的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