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渊勃然色变。
不止是他,场中上下,甚至是一直安闲自若的李世民,都是脸色一变。
要知道刘武周的马邑正是太原北面,李家若得天下,非先得关中,而西向取关中,太原则又必然空虚,若是被刘武周抄了后路,西取关中再有不利,那可就进退两难了。
刘武周起兵不久,李元霸是赶着马群日夜不停的赶路,所以比李府的细作密探的消息还要来的快,此时一说,场中的注意力自然就被这件事所吸引过去。
李渊一声令下,在外侍候的李府家将们立刻取来羊皮舆图,拼接悬挂一处。
分析敌情却又是李世民的强项,看罢舆图后,李世民闭目沉思。
片刻过后,李世民展颜一笑,向着诸人道:“刘武周一年之内,不会向太原方向进发,更加不会与咱们撕破脸皮。”
李渊道:“二郎此见由何得出,说明白些。”
李世民胸有成竹,笑道:“马邑四面都有强敌,刘武周现下刚刚起兵,自保尚且不足,更不要提进击了。”
他话锋一转,又道:“不过刘武周这人志向远大,极有抱负。我曾经在雁门关勤王时见过此人几次,其人虽然努力掩饰锋芒,不过怎么看他,都是极具野心,也有手腕,在马邑附近经营多年,甚得人望,行事果断狠辣,为达目地不择手段,算得是一个枭雄。现下看马邑局势,西有雁门关,北有楼烦、定襄几郡,其中楼烦有汾阳宫,雁门关是边塞重要军镇,都驻有相当数量的边军。郡兵战斗力不成,边军却极是强悍,特别是定襄一地,还有为数不少的陌刀队,正是用来对付突厥铁骑所用。嘿嘿,刘武周得突厥之助,定襄的边军可算是要派上用场了。”
他说到这里,虽然尚未明言,已经有不少人略明其意,众人都是精神一振。
李世民看一眼李元霸,见对方也是凝神细听,他心中得意,说话的声音不免得又大了几分,当下侃侃又道:“所以刘武周虽得突厥之助,而且经营多年,手下人才济济,加上这几条,他也要和雁门关等地的边军斗上一年半载,然后他才有实力打咱们太原的主意。不等手下有两三万骑兵,再得到五六个郡的财力支持就与咱们相斗,那可绝不是什么好主意。刘武周不蠢,就算颉利想报三弟之仇,也得等刘武周这要饿狼吃饱了,然后才敢对咱们下手!”
李世民说到这里,场中自李渊以下,再愚钝的人也是听的清楚明白。
李元霸心中也是佩服,原本纷乱如麻的局势,经过李世民略一剖析,竟是明朗至此。
却听李世民又笑道:“刘武周一时半会成不了气候,不过咱们动手也要快些,别的事情先不必理会,倒是眼下晋阳不稳,历山飞也蹦跶的够久了,到时候收拾了他,振作晋阳的民心士气了。”
这话已经算是为李元霸开脱,李渊微哼一声,怒视李元霸一眼,斥道:“三郎此次犯下大过,先记下不提,攻打历山飞时,尔率本部兵马,一定要好生戮力厮杀,以补今日之过。”
李元霸受此斥责,却也若无其事,他此事草原之行所得远大所失,往死里得罪突厥人最合自己心意,受得几句小小斥责,原也算不了什么。
当下凛然受教,向李渊认了几句错,便即告辞道:“孩儿新得战马,需得抓紧时日,返回营中训练骑士,以做来日之用。”
见李渊首肯,当即便又向两位兄长略一示意,便即昂然而出。
待李元霸出门之后,钱九珑等人却道:“三公子费心劳力,只怕寒门之士充做骑士,征战时并不能如意,三公子只怕要白费心机。”
他这话只怕是场中诸人心声,纵果李渊也笑道:“三郎折腾到如此地步,已属不易。他的属下之前多不曾习马战,马上功夫也未必强横,此次用兵,当然是以李府骑兵为主力,三郎自带部下,看顾粮道,支援前方,或是追击逃敌便可。”
李世民摇头叹气,苦笑道:“可惜三弟一身好武艺,不能在前杀敌,当是一大遗憾。”
李元吉除了看李元霸外,就属看自己这个二哥最不顺眼,当下顶了李世民一句道:“这也是三哥自己选的,没有人强迫他。”
兄弟两人争执,李建成身为长兄,只得出来打圆场道:“三弟以前做事不思量,我看他自河东回来后,做事比以往细心的多,征召寒门,未必就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不中用。”
李元吉嚷道:“他连突厥特勤的手也敢砍,还说不鲁莽?”
李建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,良久之后,才向李渊道:“三弟年纪已长,依我看,不如给他说一门亲事成婚,这样性子只怕就能更安定一些。”
李渊原本头疼,听得李建成此语,当即大喜,笑道:“这话说的极是,待用兵之后,当为三郎寻一门好亲事,定定他的性子再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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