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芷绾见他这个反应,印证了自己的想法,只是当下有另外一个更为紧要的事。
但她还没说出,卫青宇就先她一步回道:“放心吧,赵女官,我会照顾好七皇子的。”
叶芷绾眼上覆上感激为他让开路,“卫太医慢走。”
“告辞。”
卫青宇走后,叶芷绾也不耽搁速速回了紫宸殿。
她回来之后发现殿中站着几名官员,从衣服上辨认,应是几位刺史。
他们脸上无不露出悲愤之色,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各州情形。
叶芷绾跟着听下来,才知道云州最初染疫的那名郎中发现症状伊始就上报给了官衙,可官衙对此事并未过多关注。
直到城中一下涌现出大批病民,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可是已经为时已晚,城中医馆供不应求,病民哀鸿遍地,其中大部分病民发现云州已无求生之路,便纷纷去往邻州诊治。
他们有的成功到达邻州,也有的死在了求生路上。
瘟疫随着活下来的病民步伐到了各地城中,但死去病民的尸体也成了传染源头,每个州县之间的偏远村落因为尸体腐烂破坏土壤水源,造成了全村染疫的现象。
就算事情发生后各州刺史已经及时处理,还是挡不住那一场已经悄无声息的传播。
北韩帝沉着眼眸听完后颁布了一道懿旨:
云州上下所有涉事官员从犯不必押解回京,全部就地斩杀。
然而他的这道懿旨还没下达出去,殿外就响起了宋与洲的求见。
他全身用黑袍裹住,只露出一双眼睛,叶芷绾能感到他的疲惫之意。
昨夜启程,今日回京,可见劳顿。
宋与洲跪在殿门口,没有进殿述职。
他思量再三,道出了一事:“皇上,云州所有涉事官员以及从犯已在昨夜全部处置……”
这句话的意思很明了。
他们已在北韩帝颁布懿旨前,先斩后奏了。
叶芷绾望向北韩帝,心中止不住的紧张。这种决定,应该只有身为皇子的萧晏敢做。
北韩帝眸底蒙上阴影,“是谁的意思?”
“……是七皇子。”
北韩帝嘴角翕动,不知是笑是怒,良久他转而道:“那现在云州情形如何?”
宋与洲眼上浮上一抹悲色,不忍回道:
“回禀皇上,现在云州情形不太乐观。七皇子用朝廷拨的银两搭建了一个可御寒的安济坊,只是瘟疫传染速度太快,搭建安济坊的守成军已经病了多半,可安济坊才搭了一半,七皇子见状便去城中征收壮力,可惜只征来十余人……臣此次回京也是准备向朝中借调兵力继续完成此事。”
北韩帝不禁站起,“身强体壮的守城军也能感染半数?”
“对,起初是衙役在做这些事,但百姓们对亲自把他们送往山洞的衙役有着浇不灭的仇恨,遂发生了一场暴/乱,衙役配有官刀当场杀了几个病民,七皇子发现后便下令将衙役全部当场击杀,以平民愤……后来,就是守城军接管了此事。”
“那太医院的人到那里可有生出法子?”
“在臣启程之时,还没有。”
北韩帝将手撑在龙案上,“朕会加派人手前去支援云州,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情况吗?”
宋与洲拧了拧眉,继续道:
“还有一事就是城中百姓因为城外传出的动静,知晓了城门另一侧有他们亲人的事情。纷纷闹着要开城门,他们约有百号人聚在城门处撞门,守城军门不敢伤人,这两日就这么僵持着,每次都是七皇子去劝说才能安静一会,但也好不了一刻钟。”
“因为是官衙的人保证将他们的亲人送去邻州救治,可结果却被送去了山洞等死,再加上他们现在不能确认亲人的生死,闹得更为凶残,不是撞城门就是放火烧官衙,七皇子无奈之下,才命人绑来了云州城的涉事官员,在百姓面前就地处置了他们。”
他借着汇报的名义,道出了萧晏不得已的决策。
自古以来,帝王最怕的就是百姓的民心,果不其然北韩帝对萧晏的行为很是满意。
“晏儿做的很对,辛苦他了。”
宋与洲略松一口气,又缓缓道出最后一件事:“七皇子他一边安抚城中百姓,一边搭建安济坊,身子一时吃不消也疑似染了瘟疫……”
“什么?”
北韩帝手上一抖继续问道:“宋中丞的消息可是真的?”
“七皇子他身上时热时寒,舌苔泛白,已有瘟疫最初之兆。”
叶芷绾现在只感到有一口气憋到了心中,此次瘟疫尚未有成功救治之人,那岂不是说明萧晏......
想到这里,她终是又开了口,“皇......”
北韩帝在她张口之时抬手止住了她,向下面说道:
“现在晏儿身边不可无人照顾,云州之事也不能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。这样吧,朕再派几个人手前去帮他。”
他说完就拟定了一份名单交给徐江。
就在叶芷绾还要继续争取时,北韩帝扭身看向了她,四目相对片刻,他道:
“赵女官曾是晏儿的贴身侍女,一同去吧。”